孙林的声音从被子里瓮声瓮气地传出来, 一阵被子悉悉索索地响动过后,孙林那个床一声悠长的叹息传过来。
孙森侧过身子朝孙林那边看了看, 一片乌漆麻黑, 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孙林会是垮着脸,也跟着叹了一声,再多的话语也显得尤为苍白, 语气幽幽然说道:
“林子, 睡吧。”
“嗯。”
兄弟两人平躺着, 一愣愣地同望向屋顶, 都没有睡意, 可却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空气中静默着。
月如钩,月光柔和的照耀着孙家的小院子, 银色的光芒驱散了夜的漆黑。
夜里,万物复苏, 种子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奋力生长着,微微细小的破土声几不可闻,只余月光陪伴着它们的诞生, 见证它们的成长。
清晨,稀薄的阳光稀稀落落地透过厚重的云层, 一道道氤氲的光线看上去是那么五彩斑斓, 在不同角度下折射出七彩的颜色。
路边刚长出来的翠绿草叶上缀满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圆滚滚的异常可爱。
笼罩着大队的烟雾正缓慢的褪去,缓缓升向天空, 露出远处的青山。
鸡鸣狗吠声不绝于耳, 时不时地还能听到大人们呵斥小孩子的声音。
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只有孙林的心情很是糟糕,完全没有心情观看这一副乡村日常图。
孙爸拉着孙森背过孙林,悄声问道:“林子是怎么了,看着无精打采的,要是被你妈看见了,一顿念叨是少不了的…”
孙森顿了顿,望向后山坡,说道:“有可能是受打击了。”
“打击?就那小子还怕打击,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没一会会就爬起来跑得没影。”
孙爸听了这个理由,心里顿时就放心下来,没啥大事就好,打击打击也好,免得整天就想着上房揭瓦,恨不得把天都给捅出个窟窿来,消停消停一些。
“行了,走,去吃饭去,待会还要上工呢。”
孙爸拍拍孙森的肩膀,转身走向堂屋,孙森莫名的叹一口气,但愿知子莫若父吧。
“来,多吃点小白菜,刚摘下来的,新鲜着呢。”孙妈拣了一筷子的嫩绿色白菜放到孙林碗里,看在他是伤员的份上。
孙林见碗里多出来的白菜,嘴角勾起,心头一暖,爸和大哥都没有的待遇,他有!
“林子,你在家也别一天的光躺床上,去地里捡捡菜叶子草什么的回来喂鸡,院子里有尘土呢就扫扫干净…”
孙林立马觉得嘴巴里还在咀嚼的白菜不香了,沉默的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等孙妈她们去上工了以后,孙林一瘸一拐的的回到房间,翻出他珍视无比的账单,手指一一划过一笔笔记录,随后,颤抖着手一张一张的撕下来,揉碎,直到再也拼不出原来的模样,看不出上面记了什么东西。
碎纸屑从手缝间划落,像他破碎的心脏一点点从胸腔中剥离,强忍着心头的酸楚,仰头,不让任何人看到太多他的脆弱,连自己也不行。
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心里的独白如春笋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冒出,激昂的情怀回荡脑中,冲散了失意的愁苦。
打扫好破碎的纸屑,不带任何留念的全倒在灶火里,付之一炬,这下,渣都不剩了,沦为灰烬。
日子照常不咸不淡的过着,孙林果不出孙爸所料,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愁绪什么的在他身上完全看不见。
“孙婶孙叔在家吗?”
“森子林子?”
郭建武在院外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应一声,轻轻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人大概是不在家。
郭建武想到,把孙叶让带的几瓶“湖水”给放到石桌上,又去水缸边上舀一瓢水来解解渴。
不应该啊,他是掐着时间点来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工了,地里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人。
他且等着一会吧,要是有事的话想必快回来了。
“林子,你看看小文,人家都开始了,你呢?”
“妈,不是还有大哥的吗,长幼有序,理应大哥在前头,哪能我先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大哥是要考大学的人,要是你也考个大学,不,不是大学,考个高中,妈就不催了…”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那你就抓紧点。”
说话声音越来越近,郭建武连忙走上前去,院门是敞开了的,孙妈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有个人,等走近了一瞧发现有些眼熟。
“建武哥?你怎么在这啊?你不是在首都的吗?”
孙森惊讶地问道,上前不住的打量的郭建武。
“建武?你什么时候来的,快,快进屋坐坐,有没有吃饭,还没有吧,婶子炒个菜随便对付对付啊。”
“婶子别忙活了,我是吃了来的,刚到这不久。”
“林子,去给你建武哥倒碗热水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就会木木的站着。”孙妈悄声在孙林耳边说道,又继续满面笑容的招待郭建武去了。
孙林无奈扯扯嘴,幸好灶房里的水是温着的,想喝随时都可以,再说,建武哥跟自家都这么熟了,还用得着这么客气的吗?
想是这么想的,孙妈的话还是要听的,只能去灶房倒碗水过来。
“建武,你过来是…”
“哦,是这样的,我不是被分配到咱们省这边当兵吗?就想着离得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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