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确定死者叫江流,十七岁。”
“尸体还在尸检,但初步断定,他很可能是被人一刀捅进心脏,死后再抛尸到河里。”
“具体的死亡时间还需要等待尸检结果。不过从尸体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死后很久才被抛尸。”
警局里,高岩裹着一身灰扑扑的外衣,坐在电暖器边儿上烤暖和。
这一天忙得脚后跟打头,他满脸疲惫,眼眶都是酸的:“江流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没有亲人,也没什么朋友,事后他的遗体......”
“我领走。”周启尊突然说。
高岩愣了下,盯着对面的男人看了一会儿。
周启尊嘴里正咬着一支烟,但因为在警察局,他并没有将烟点着。
周启尊说话时瞧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有睫毛微微垂下:“尸检完了通知我,我给他带走就行。”
“他叫我声周哥。”周启尊给烟薅下来,别在两根手指之间夹着,“我姑且算是他哥。”
“到也行。”高岩点点头,“那到时候我叫你来办手续吧。”
“嗯。”周启尊吭了声。
“哥,你过来了我就直接问问你,省得还要找你了解情况。”高岩拎起茶壶,给周启尊倒了杯茶推过去,“你最后一次见江流是什么时候?”
“腊月三十,除夕那天。”
市局可能太穷了,那破烂茶叶闻味儿就不是好货,再加上周启尊当下心情恶劣,尤其看不顺眼,只觉那泡出来的茶水像发霉的海藻汤,连杯子都不稀罕碰一下。
周启尊朝高岩摆摆手,示意不喝茶。他给咬瘪的烟扔进垃圾桶:“三十晚上,不到八点吧,没特意看时间。那时候春节联欢晚会还没开始。二流子在我门外转悠,我给了他一袋速冻饺子,他就走了。”
现在想想,周启尊不如当时打开门给二流子揍趴下算逑。他总觉得二流子虽然穷不着调,但小胆子孬,不至于惹上什么要命的事,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早就被自己一脚蹬死来得划算。
“行,我知道了。”
高岩:“我们这边还在做调查,再多情况现在也不好跟你透露。”
高岩:“目前来看,作案手法低级,江流身上还有不少磕碰伤,应该不是蓄意谋杀抛尸,更像是争执过程中突发的凶杀案。”
周启尊从唇缝里缓缓吐出一口气:“辛苦了,有确定的消息再联系我。”
说完他站起身:“你今晚还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谢了。”
“客气了。”高岩也站起来,想送周启尊出去。
“行了不用送了。”周启尊给高岩怼回去,“别扯那些,好好工作吧。”
高岩俩眼珠子都熬红了,周启尊瞅见,伸手在衣兜里摸了摸,没摸着,他又去裤兜里摸了摸,总算摸出两块薄荷糖来。
周启尊给糖扔进高岩手里:“就带了两块,拿着吧。牙膏味的,提提神。”
“谢谢周哥。”高岩乐了。
周启尊刚转身出大门,高岩对面的同事就凑了过来:“哎,大岩,给我一块。”
高岩扔给他一块,自己剥开另一块吃进嘴。周启尊这糖还真是牙膏味的,那辣气儿直冲头顶,嘬上两口,感觉头皮都能被掀开。真是提神醒脑。
“这糖够劲儿。”同事也吃灵醒了,他突然小声问高岩,“周哥说要给尸体领走?”
“嗯。”高岩咔嚓给薄荷糖咬成两半,被呛得鼻腔冰凉,“周哥真是好人。”
“谁说不是呢,谁乐意惹这种倒霉事,搁别人早离得八竿子远了。”
“只可惜了周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好人没好报呢,周家那悬案……”
“闭嘴吧你。”高岩踹了同事一脚,给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干活去吧。”
“得嘞,今晚又是一通宵……”
。
出了市局,过一条长长的马路,周启尊站在路边,和姑娘大眼瞪大眼。
“不是说让你走吗?一直等我到现在?”周启尊皱着脸,确定姑娘这段时间有毛病。
“撒娇,撒娇就行了。”黑桃姑娘在心里默念,趋溜儿到周启尊脚边。
它犹豫了片刻,用脑袋一下一下地拱周启尊裤腿,边拱边小声喵唧。
周启尊:“......”
周启尊居高临下地看着它拱,直到黑桃给周启尊的袜子都拱秃噜了,周启尊才弯腰把它捡起来。
拱得太努力了,黑桃那一脑袋头毛支横八角,周启尊顺手捋了一把,然后给它扔肩头挂着。
周启尊没再甩脸子赶它,就这么驼着它往理发店走。
认出是回家的方向,黑桃松了口气。——它这娇是撒成功了。
——是张决明说对了。
。
夜已经很深,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走下大道,只剩零星几双脚快步走过。
城市里所有吹过凉风的人,都想在这微寒的夜里早点回家,拥入一个柔软的怀抱,或者窝进自己温暖的被窝。
起早贪黑匆匆步履,我们最终的所求归宿,也不过如此了。
黑桃姑娘估摸是长重了,周启尊驼着它走一路,等到理发店门口,肩头已经开始有些泛酸。
他从肩膀上给猫撸下来,用手臂兜着。正要掏钥匙开门,周启尊一转头,对上墙边一双眼睛。
是楼上段老头家的小孙子。段子扬趴在墙边,探出个脑袋盯着周启尊看。
“子扬?”周启尊掏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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