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热了两回, 直听见了更漏的声响, 连城也没有信守诺言地来。
赵西楼垂着眼笑了笑,差遣着宫人再将那冷掉的饭菜热了一回,在廊前转了转, 外头夜已经深了。
今云身披斗篷, 面上带了些疲惫的神色,见赵西楼一人独立此处, 有些慌神地问道:“陛下没有来吗?”
赵西楼摇了摇头,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今云欲言又止:“方才我同吴丞相见面的时候, 似乎是有人撞见了。”
赵西楼只是道:“恐怕是陛下。”
今云见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分的紧张,面上轻松, 竟然是一副早已经预料到的模样,今云望着她道:“你知道?”
她脱口而出乃是十足的讶异,然而赵西楼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冲着今云笑了笑, 要牵着她的手一道进去, 一面话中带笑地说道:“饿了没有,本来是做了桂花糕的, 陛下不来,只好是我们分着吃了。”
今云却不动, 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赵西楼见拉她不动, 便扭过头看她。
今云沉默两息, 忽然道:“娘娘,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赵西楼望着她:“怎么了?你害怕了?”
今云道:“娘娘,我是害怕了,我怕你做傻事。您的胆子向来很大,昔日庭院深深锁不住你,如今这宫宇楼阁锁了你,你也要迈着步子大大方方地走出去,我奴婢皆随你,只是……”
赵西楼一笑:“只是什么?”
今云道:“若陛下真心待您,您又何苦如此?”
赵西楼道:“真心?真心值得钱?他再怎么真心待我,也不可能娶了我。”
语毕她觉着自己此言仿似在抱怨一般,便又添上一句,口气也冷硬了起来:“若他真的鬼迷心窍了做出这等荒唐事,我才是死了也难报先帝之托。”
今云听了忙出声道:“呸,快别说这话!死生是这么好提的话吗?”
赵西楼给她那双泛红的眼睛看得无奈,缓缓道:“我不过说一二实话罢了,也不知道他何时起了这般念头,我本也想功成身退便好,哪里知道着了他的道。”
今云却道:“如今尚能安身,再好不过了。”
赵西楼忽笑:“也是,我也是傻了,古往今来,从来狡兔死走狗烹,哪有真的功成而身退者?我现下这处境,尚可安身,也能是夸句不错了。”
今云将她的言辞听在耳中,觉得很不是滋味:“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论你要做什么,我自然万死不辞地跟着。”
赵西楼那一句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语,到了今云那边却是郑重得不能再郑重,逼出了三两肺腑之言来。
赵西楼一时无言,却是面上一暖,思量片刻道了声“多谢。”
今云却道:“这话您不该同我说的。”
本没什么资格听得她一句谢。
“你不喜欢,那我便不说了。”赵西楼望了眼窗外阗黑的夜空,仿佛要将那长夜一眼望尽,“只是除了你,也难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说个个谢字了。”
而后她一闭眼,轻声道:“丞相当真是个爱赌的性子,也不怕我坑他一笔。”又或许是她的处境在旁人眼中确乎是艰难困苦,故而他也没有生疑。
今云道:“娘娘您押上的筹码,难道就不大吗?”
赵西楼忽地睁大眼睛:“我自认为是不大的,许是恃宠而骄了。”她后半句乃是玩笑话,然而再玩笑中也夹杂了三分认真,她恃的何“宠”而骄,她自己是知晓的。
今云听了她这般胆大的言辞,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
赵西楼只是道:“走吧走吧,我也是该寻个时间同丞相见上一面了,免得他觉得我心意不诚,非要给他送份大礼。”
今云听在耳中,便算是听过了,至于是什么大礼,也未望心中去。
连城隔了几日不来,似是闹了脾气一般,赵西楼心里只是觉得有意思。
软禁毕竟时软的,即便赵西楼不硬闯出去,拜托旁人一番也很容易。更别说一些宫中旁人也未知晓的小门小道,大步走出去也算得方便。
只留下今云一人待在偌大宫中,好听着响动。
正是因为出去得容易,今云才觉得连城这番来得十分不凑巧。
连城来得步似流星,照旧随性,来时都没有事先禀报,便向了赵西楼所居的宫殿走去。
今云欲拦,然而竟是追不上他的步子。她快步跟上,一面劝阻道:“陛下,现下太后娘娘不方便。”
连城闻言果然是停下了步子,原来还是听得见自己说话的,只是不愿听,懒得听罢了。
他侧过身子站着,半面阳光投下光与影,将他半明半暗地照在其间,照得他眉目也晃人神。
他口气平淡:“哦?如何不方便?”
今云一时语塞,不过是要拦下他编的一个借口,平日里此言一出,哪里有没眼色的人还硬要往里头闯?他如此这般一刨根问底,真是将今云后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他继而道:“太后当真在宫中?”
今云回答是也不行,算得欺君,回答不是也不行,是直接怼到了刀口上,索性是跪下了身子,再也不发一言。
自上方传来连城一声轻笑,跟在连城身后的宫人们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发,在静谧悠长的廊道里头,只余那一声笑清晰得好似珠玉砸落于地,碎得玲琅作响。
“既然在的话,朕便过去。不方便,朕也可以等等。”他口气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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