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桑沃打量了一下邯郸王身后的萧慕离,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行吧,那我想想办法。但咱们说好啊,我可保证不了这小厮的安全,能不能活着回去给你传信,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邯郸王这才笑开了,端起酒杯说:“当然当然。多谢将军了,这一杯敬将军,祝将军早日破城,本王也就不多留了,免得横生枝节。”
桑沃却抬手压住了邯郸王的酒杯,压低声音问:“关于军报,还有什么消息么?”
邯郸王抬手挠了挠眉毛,仿佛正在纠结要不要透露消息,见桑沃一脸期待,才妥协般叹了口气说:“罢了,我可是对朋友知无不言了。我听说南边的援军因为大雨行军不畅,难以按时赶到,我那大侄子已经有突围南下的想法了。”
桑沃一甩小辫儿抚掌道:“哎呦那我们主力可要往南调动调动了。”
二人对视一眼,各怀鬼胎的相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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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雨怎么越下越大,跟天漏了似的。”
西北中山门城墙上,一个老兵抱怨道。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城防卫的少爷兵,那少年借着雨水不讲究地洗了把脸,咧嘴一笑笑出一口白牙:“老李,我倒是觉得下雨好,下雨了他们就不攻城了。”
老兵老李盘腿坐在地上,咬了口手中的粗面窝头,一脸过来人的表情道:“那可不一定,还是得小心戒备。”
“是!”少爷兵一挺脊梁应道。他是刚刚作为补充兵员上了城墙,尚未见过战场残酷,心里还有些兴奋雀跃。
左右无事,老李唠嗑道:“娃娃,你家条件不错吧,看你这铠甲下面的里衬就是金贵料子。”
少爷兵还是嘿嘿笑,抱着自己的刀说:“我爹是太医,拿朝廷俸禄的,我家里孩子又少,从小就也不缺什么。”他举了举手里的窝头:“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剌嗓子的东西。等打完仗,我得让我娘给我蒸大包子吃,豆角猪肉馅儿的。”
没想到老李一脚踹他小腿上,呵斥道:“呸呸呸!当兵最忌讳这个,可不能说什么打完仗怎么怎么,呸掉呸掉。”
那小少爷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一只短箭突然从黑暗中射出,顷刻穿透了他的脖子。
少年刚刚开始的沙场英雄梦,就这么戛然而止了。
“敌袭!敌袭!”
老李反应极快,顾不上怜悯少年,立刻起身一边大叫一边去拉报警的大钟,却在距离警钟不到半步的地方后心中箭,整个人扑倒了下去。
不过,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大梁守军被惊动了。
这一小撮趁乱摸上城楼的上庸士兵很快被剿灭,可这只是一支微不足道地探路小队,真正的大军已经逼近。
时隔五年,浑厚悠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这是萧家军遇到致命袭击时才会发出的最后的悲鸣。
耿强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下面。
中山门的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敌军,足有十万之众,他们沉默的站在雨中,如同从地狱里源源不断走出的阴兵,寂静无声又带着死亡的气息。
上庸的援军来了,他们从西北而来,正是借道东峡石谷的那一只西域的军队。
这就是乌默尔最后的底牌。
这就是乌默尔要给大梁的那致命一击。
“兄弟们!”耿强沉声说:“从现在起,没有将军、没有统领、没有校尉,所有人都是战士。不用讲究什么战法策略,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撑住一口气,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一个都没杀先死的,丢人!明白了吗!”
“是!”
将士们的回答并不高亢,却带着一诺千金的厚重力量。这道命令意味着,他们很快就会陷入敌军的汪洋之中,身边没有战友绝无救援。城门破了守瓮城,瓮城破了打巷战,每一名战士都将孤军奋战,直至最后一刻。
镇守北门原本正坐着小憩的萧尧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听到了中山门传来的号角声。
“来人。”萧尧唤来了传令兵。他望着茫茫雨幕,那俊朗又锋利的脸上一片肃杀:“替我禀告陛下,萧尧在此,拜别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