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放大。
这句话,比她今日经历的一切都惊天骇地,而顾钦辞的语气却是这样的轻描淡写,不禁用脚去踢他,想叫眼前人冷静一点:“顾钦辞,你疯了?!”
顾钦辞宽大的掌心轻而易举拿捏住她的小腿:“是,臣疯了。”
莞尔承认,耐心而细致地脱去她鞋袜。末了,他低下头,薄唇吻过那微微凸起的漂亮踝骨,吐出愉悦的气息:“臣从爱上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疯了。”
“发疯似的想和您食同箸、寝同枕、衣同裳,想和您生同衾、死同穴。只要臣活着一日,就绝没有与殿下和离的一日。”他扯过宁扶疏的披帛,像方才缠手腕一样,将她的两只脚踝也绑住了。
男人抬起下巴,半张脸遮挡在披头散发后,露出另半张脸朝宁扶疏笑得人畜无害,连嗓音都染上宠溺:“……疏疏,你就乖乖地待在这里,等我凯旋。”
“到时候,你当陛下,我就做你的皇夫。”
疯了,真是疯了。
幸亏宁扶疏还清醒着。
清醒地知道,尽收万里江山是什么意思。
她的手腕被缚,十根手指却还能动,不管不顾地撕扯开顾钦辞楚楚衣冠,修剪圆润的蔻丹甲在男人胸前掐出十个深红指印子,尝试用疼痛唤回他的理智。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今日,你也是如此这般掐着我。彼时你恨声说本宫天真,你说……”
——您日日踩着九十九级汉白玉阶通向金銮殿,天真之余有没有一刻想过,自己脚下踩的不是路,而是数万埋骨黄沙的四方将士、数万死于非命的苦劳徭役,那是他们的血、他们的骨、他们魂飞魄散,致死无归故里……
“忘了么?”宁扶疏质问着,使劲将人拉到身前,与他额头想抵。
也轮到她逼视进他的眼底。
“一旦开战,两军尸横遍野,百姓生灵涂炭。侯爷,这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窗外好像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雨珠随风斜斜拍打在窗棂上,落在满院灼灼桃花上。一树芬芳,转瞬凋零入泥。
“我没忘,也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顾钦辞沙哑的嗓音混入簌簌雨声,冰凉春雨却浇不灭他吐息灼热,“只要殿下安分些,我会利用好您的长公主印信与八百影卫,还有兄长那边,沁阳大长公主手中遍布天下的暗桩也可为我所用。”
“臣会让九州城门大开,让金陵宫门大开。万民跪拜,奉您为主。”
语讫,顾钦辞从榻上站起身,院外的桃花落尽了,他胸前仍有片片绯红,婀娜更胜桃花。他没有整理衣襟,坦着陈旧伤疤与妖艳桃色交错的胸膛,昂首挺背,一步步走出静室。
归鸦绕树,天幕微沉。风雨越发大了,他弯腰拾起被雨水淋湿的铜锁,长链穿过门环。
突然,屋内传来一声无可奈何地叹息——
“……横渠,你为何非要蹚这趟浑水。”
顾钦辞手里动作顿了顿,金属锵锵清响散去。他透过门缝,看见屋内床榻上,宁扶疏背靠着墙壁,双腿慢吞吞地弯曲蜷缩,双手抱着膝盖,缀满珠翠的脑袋深埋进大腿之间。
良晌,一动不动。
卸下雍容华贵的端庄,像是一只小白兔,手无缚鸡之力,受了委屈后躲在角落里独自黯然。
顾钦辞心尖一痛,沐浴在风雨中的身体倏尔唤醒了一截记忆。他终是狠不下心,丢开了门环上的铜锁,复又走进屋内。
宁扶疏听见声响,依旧岿然不动。
顾钦辞褪去自己潮湿的外袍,拿起桌上火折子,点亮烛火。双手伸到火光上方,烘干水分。然后跪坐在了床边地上,掀开宁扶疏衫裙下摆,伸手探入。
果不其然,触到一片寒凉。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掌心打着旋儿在那冰凉的膝盖骨处按揉,促使驱寒药泥慢慢化开。
宁扶疏任由他摆弄,没有挣扎,也没有抬头。暖意一丝一缕渗入骨髓,她始终垂着眼,不知该怎么面对顾钦辞的魔怔,更不知该怎么对他解释。
自己不是没有胜算才推开他,只奈何——
历史上的朝歌长公主英年早逝。
相反宁常雁却在位了四十余年。
这是事实。
宁扶疏而今打算一反了之,她手里握有朝歌长公主多年的经营,和自己积攒起来的人财物,不敢说万无一失,也有个十拿九稳。可她仍旧胆战心惊,每走一步棋皆栗栗危惧。
是因害怕天命不可违,自己终难逃一死。
可顾钦辞不一样,历史上的他,在长公主薨逝后越发潇洒,平安长寿。
他完全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顾钦辞不知她在想什么,替她擦好药,将那满盒药泥留在床头:“明日一早,会有人带殿下去另一处别院。臣会安排好尽心伺候的下人,吃穿用度也都会依照长公主仪制给予。殿下便在那里待着,等臣回来。”
他凑过去亲了亲他的殿下,用好似哄小孩子的语气,细声道:“疏疏,乖……”
他浅尝辄止就要离开。
“别走。”宁扶疏忽而出声。
她描摹着他的唇形,加深了这个吻,勾得顾钦辞欲罢不能,逐渐陷入她的节奏。宁扶疏趁他意乱情迷,凭借比顾钦辞多出几分的清醒自持,翻身下榻,将人压在了地上。
男人背脊撞在粗粝地面,宁扶疏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掠夺他的呼吸。
直到淡淡血腥气在唇舌间弥漫,她气息凌乱地开口:“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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