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月影换回自己原先的衣裳, 抱着七八件新衣裳从内室白玉屏风后走出来,回到樟木箱子旁边,将长发撩到后背, 安静跪坐在地上将衣裙一一折叠放回去。
这种事从前在未央宫都是白霜和银雪为她做的, 好累啊。
寝殿里悄无声息,一直到她整理完毕, 合上樟木箱子站起身。
???
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元景行从方才开始就变得十分沉默, 一言不发坐在远处木塌上静静地看她, 手腕搭在膝盖上, 修长指节捏着一页信纸。
这样幽深的眸光,沉静如水, 与他从前暴躁易怒的样子大相径庭。
“陛下怎么了啊?”虽然嘴上这么问, 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个大概,心虚得很。
“你过来。”元景行语气很淡, 朝她招手。平静得令人惧怕,看向她的眸光之中隐隐含着失望。
不害怕是假的。她自知错上加错, 彻底惹怒了他。
时月影再也不敢违抗皇帝的意思, 一步一步踩着地毯走到元景行身边。
他将信纸递到她眼前,“方才萧伯霆向朕禀告,他说皇后伪造了朕的信件私自联系暗卫,意图助你兄长逃脱追捕。你说朕该不该信他的话?”
到了这种时候, 他还是想亲自同她确认, 有没有做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时月影不敢去接信纸,纤细指节缠绕着, 纠结着, 低垂的眼眸已经完全出卖了她。
她默认了。
捏着裙侧屈膝跪到他足边, “臣妾有罪, 求陛下责罚。”声音细弱,模样可怜。
时月影不明白萧伯霆是如何拆穿她的?明明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的,字迹、印章都没有问题。
“朕从不亲自联系派出去的暗卫。”元景行看出她的心思,一语道破。他隐忍着怒意,语气之中更多的是失望与疲惫。
时月影抿了抿唇不敢再言语。
元景行凝视着她,她乖巧跪在他足边,认错认得一如既往的快。每一次都是如此,每一次她做错了事情,都是如此!!在他的心上千刀万剐,然后风轻云淡地认错!!他总是对她心软,轻易放过她,然后她屡教不改,下一次还会再犯!!
她对他一点都不好,她才是那个手里握着银刀的人,动动手指便能叫他遍体鳞伤!!
皇帝眸光惨淡,收拢掌心,伪造的信纸,或者该说是她的罪证,在顷刻间四分五裂,“时月影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只差一点,朕就原谅你了。”字字句句,剜在他自己心上。
他挣扎了这几日,为的就是原谅她。甚至不惜在臣下面前痛失颜面,不惜变成他们眼中为美色所迷的昏君!!
可是方才那一瞬,他在萧伯霆这样一个暗卫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真的是,太讽刺了!她欺人太甚了!!!
元景行怒意盎然地起身走开,身负重伤的人很难再连续熬夜,他去了内室休息。一整晚直到熄灯,都未再同她说过一句话。
***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之间再也不言语,应该说是皇帝变得很沉默,除了必要的命令,不同宫人们说话了,也很少外出,除非有要事商议,像是在独自生着闷气,或者说像是独自伤心。
伪造皇帝的信件是板上钉钉死罪,但是他仿佛只将这件事情限定为两人之间纠葛,并未张扬开来。
习惯了元景行从前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的训斥,时月影觉得殿里有点儿冷清。
他既没有罚她,也没有允许她离开灵兮殿。
每次她想跨出灵兮殿大门,都会被侍卫强势地阻拦下来,所以应该是他特别吩咐过了,不许皇后离开寝宫半步。
大多时候她就坐在窗边的木塌上看着窗外景色发呆,时月影也不求他宽恕,不同他说话,不给他研墨。
事实证明,皇帝自己也能动手研墨。
他像是将她与他一起禁足在此。
不理睬皇帝的第三日,元景行去了军机处议事。时月影百无聊赖,随处翻看时,惊喜地在龙塌下寻到一本从前落在这儿的话本。
她得救了!
坐在窗边的木塌上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甚至连午膳都未用。
可惜元景行回来看见后没过多久,就有宫人过来收走了她的话本。
一定是元景行的命令!
等宫人离开,时月影终于正眼瞧了一眼元景行,对方正伏案写字,装得仿佛这事与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委屈极了,抱着膝盖坐在窗边的木塌上,趁皇帝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坏人。
然而他像是能感知到她一般,也抬眸看她一眼。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这几日连伺候他的御前宫人都格外小心翼翼,谁都看得出来皇帝生着皇后的气。
这也是三日来,两人的视线首次碰触,她随即侧眸看向了别处。
瓷白小脸气鼓鼓的。
用过晚膳,时月影愈加百无聊赖,坐到梳妆镜前,看着妆奁里的胭脂水粉,突然想到要用什么妆容配那件茶白色暗云纹织锦三褶裙。
从樟木箱子里翻出这身她最喜欢的裙裳换上,然后饶有兴致地在梳妆镜前为自己上妆。
越弄越有趣,涂涂抹抹,修修改改,最后一个清雅脱俗的妆容尘埃落定。
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在眉心用胭脂画了梅花,与瓷白雪肌相映,她心境也跟着变得愉悦开来。
还有头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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