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了?”
刚背过身合上门, 身后便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她身体一僵,扭过头,便瞧见贺稚靠坐在供桌一角, 目光从下而上,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庙内有些暗,光线似是被模糊了般, 灯芯散落的余光撒在庙内物件的身上,像是披了层似有若无的薄纱。
在经过一夜的燃烧, 烛身已经短了大截,堆积的烛蜡越累越高。
她下意识扫了眼四周,却不见莫师姐身影。
“师姐每日早晨都会练剑法。”
似是回答她内心的疑问,贺稚吝啬开口。
微弱灯芯似乎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阴影下, 他的面色似乎不大好看,他缓缓站起身, 面无表情地朝她走来。
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 竟站在那处,手脚像是被钉住了。
马尾在空中划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乌发似是被揉进了朦胧的暗色中,神色晦暗难明, 可唇色却艳丽地像朵玫瑰。
虞十六心里莫名闪过一丝局促, 她的眼神心虚地错过他,小声嘀咕道:“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问我这个问题。”
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路过他。
“你果然是和慕词出去了。”
他的声音似在颤抖, 毫不犹豫地拉住她的手腕, 想到刚入门时她鞋面上的黑泥, 心中莫名生了些怒气。
“你和他去林子干什么?”
虞十六扭过头,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去林子。方才就在外面草坪同师兄聊了会儿天。”
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心里怒气更盛,咬牙切齿道:“骗子,那你鞋子上为何会有黑泥?”
虞十六怔住,旋即低下头——
雏菊绣面的零星沾着些黑色的泥污,想来是湖泊旁的湿泥,是她与赤宴会面时不小心沾上去的罢。
想到合上门时,慕词脱下斗篷匆匆走向森林的画面,她不由得一震。
“等等,你,你先放开我。”
虞十六想推开贺稚的手,可是他抓得牢牢的,一动不动。
无声对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为什么......”
他轻轻低喃着,声音有些沙哑,影绰烛火下,他的眼尾有些泛红,长而卷的眉睫于眼睑处落下根根分明的残影。
他这是怎么了,一副吃错了药的模样。
脑中一闪而过的是慕词只身前去森林的画面,她必须得去阻止慕词去森林。
要是他瞧见那处湖泊,不说可能会被他发现疑处,若他同赤宴狭路相逢,以慕词还发着烧的状态,说不定还斗不过赤宴。
想到这个,她不由得加大了拨开手的力度。
“不许去找他。”
他抬起眸子,不可置疑地说,“你现在必须呆在这儿。”
他承认自己的第一印象在她心里算不上好,可是他也待她不薄,她现在这番急切的模样,定是又要去寻她那好师兄。
嫉妒如野草般肆意蔓延生长,胸腔的火气砰砰地撞着。
他气急攻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就得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
声音于空荡的寺庙放大又放大,佛像无一不慈悲地闭着眼,仿佛在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虞十六摹地眨眨眼,认真打量着不知闹什么脾气的贺稚。
犹豫半刻,她的目光落在他的额上,一息过后,她迟疑踮起脚。
“没发烧啊……”
额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而后渐渐变得温热起来,她的手很小巧,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他的碎发,他的心摹地一颤。
他抬着眸子,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注视着她——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原来这么好看。
眉眼,鼻子,嘴唇......
以前他觉得看不顺眼的地方,似乎都变了。
心跳仿佛在那一刻凝滞。
门外渐渐传来声响,脚步声慢慢靠近。
破败的大门摹地从外被推开,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旋即回过神,拍开她的手,恼羞成怒道:“我没病!”
莫瑶青推开门时,瞧见的便是贺稚忸怩吐出这句话的一幕。
她的碎发上还沾着晨露,额间浮了一层薄汗,她的目光交替落在他们的身上,神色茫然。
“你们吵架了?”
虞十六摸不着头脑,只能灰扑扑地缩回手,而后奇怪地瞥了贺稚一眼,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抬起手,看了眼手背的红印子,心里委屈,“他,他不让我出去。”
莫瑶青拉过虞十六的手,瞧见手背的红印子,她不由得瞪了眼表面看似风轻云淡的贺稚,不由得叹了口气。
“十六,你能回避一下吗?我想同他谈谈。”
虞十六愣了愣,迟疑地回头看了贺稚一眼——
他正偏着头,耳垂通红一片,似在沉思。
师姐不会又要骂他吧。
“那个我没关系的,我不同他一般计较。”
虞十六扭过头,正面对迎着莫瑶青,讷讷开口。
莫瑶青揉了揉她的头,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不会责备他,放心。”
听到这里,她不得不离开。
想到只身赴林的慕词,推开门的手摹地一顿,回过头道:“师姐,你在林子里瞧见慕师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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