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铎回宫殿的路上, 心中已是惴惴不安。
与娘亲相处这么久,他也算对娘亲的性格稍稍了解些。
自己不计后果地把她迷晕,又把她带来她最讨厌的魔教,还将她一个人关在小黑屋里。
娘亲该怎么想他呢?
一个逆子, 装模作样、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可是李承铎也没办法。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回事。
他被娘亲质疑的时候, 脑中飞速运转想解决之法。
他骗了她, 一遍又一遍。
从那一日,娘亲想要与他分开,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决定自己的心意——不要, 他绝对不要跟娘亲分开。
可是他凭什么能挽留娘亲呢?
那些传闻,那些谣言, 他从小听到大。
他爹娘嫉恶如仇,在他被老教主掳走后,他们不仅不想见到他, 甚至希望他就此死在魔教, 也好过练邪功、以魔教中人的身份活下去。
可他不仅活下来了,还成了新一任魔教教主。
从来没人告诉他, 他应该怎么做。
直到他长大,自己摸索着学习到人情世故,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多么尴尬。
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一开始就折在的原地时,李承铎失去了所有希望。
他早就在老教主的“培养”下,不知不觉成了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成了恶名昭彰的血衣罗刹。
原来,是他把自己的机会一点一点碾碎。
老教主鞭打他, 咒骂他, 可他只当过眼云烟。
皮肉之苦, 他早就受惯了。
而老教主要让仇人与亲生骨肉反目成仇、要他这个仇人之子心如死灰,现在也终于都做到了。
得知真相的他想要放弃。
他蜷缩在一片黑暗的小屋里,与世隔绝,再也不去做那些老教主安排吩咐他去做的事,任由谁也唤不动他。
可就在几天前,老教主突然亲自来访,告诉他,他的娘亲被黑风寨的土匪劫走了。
李承铎猛地抬起头,老教主面上的阴谋神色显露无疑,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想法。
李承铎知道,这是陷阱。
娘亲身手不凡,纵然无法杀掉满山匪徒,也定然有自保能力。
所以,这是专门为他设的陷阱。
娘亲恨他、厌他、欲除之而后快,这些在江湖上都传开了。
如今,她终于要对他出手了。
李承铎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他不该去的。
可这种理智很快被一种渺茫的可能压了过去——万一呢?万一娘亲是用这种方式,等待与他见面呢?
他眼中迸发出希望,拖着几日滴水未进的身体,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屋子。
他穿上新制的白衣,将头发高高束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笑。
娘亲……
他终于能见到娘亲了。
他处理了拦路的匪徒,将他们抓来的村民旅客全都放下了山,而自己则一步一步,踩着尸体,走向山顶的小木屋。
小木屋的窗是开着的,只要跳出窗口,就能顺着小路下山。
暗处的下属冲上来拦住他,告诉他,那是陷阱——她能逃,却不逃,分明就是等李承铎。
李承铎却挥开对方的手:“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出现。不要阻拦我和娘亲……重逢。”
李承铎望着那座木屋,轻轻一笑。
娘亲……一定在等他吧。
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亮,心里却被悲凉填满。
他的手握住了门把,只顿了一瞬,不顾一切地拉开了门。
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映入眼帘,他本是能躲开的。
可是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黑暗处的女人因她的动作慢慢出现在阳光下……
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匕首也刺入了他的胸膛。
滚烫的血随着匕首的抽出翻涌而出,他的内心却一片平静。
他几乎立刻确认,她就是自己的娘亲。
娘亲长得真好看,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他的眉眼就随了娘亲的,顾盼生辉。
但是她的表情不太好,整张脸皱在一起,眼中是他杀人前,对方狠狠盯着自己时流露的眼神——他们说“恨”,他们“恨”自己,并诅咒自己死后会下阿鼻地狱。
李承铎从来不在意。
可看到了娘亲眼中有了相同的神色,李承铎却突然想起他们的话。
娘亲……也恨他吗?
可是他什么也没做。
他拖着无力的身体运起轻功赶来、除掉匪徒,来到山顶。
他只是想见娘亲一面。
仅此一面,就好。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跟娘亲一起生活?
纵使他不肯相信那些流言,也难免担忧自己的身份会让娘亲产生厌恶。
他凭什么呢?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凭什么能得到娘亲的垂怜呢?
他想,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不用再听到江湖上的那些传言,不用再幻想自己有一天会跟娘亲一起生活,不用再为了飘渺的希望而熬过一日又一日。
只要娘亲再朝着他胸口狠狠地刺上一刀,刺破他的心脏,他一定不会躲。
但他要朝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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