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放下帕子才发现掌心红了一片。大概是刚刚打巴掌时用力太大了才导致的。
“大姑娘也太意气用事了,倘若那这事情真让那世子闹开了,朝廷找谢府的麻烦怎么办?等到那时候大姑娘背这口锅吗?”
王氏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众人耳朵里。
几个丫鬟扭头过去看,许是刚刚闹腾地厉害也无暇顾及到现在才发现了大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人堆里,这会儿正皱着眉走过来对谢安说话,声音却让众人都听得见。
刚刚那国公府的世子过来的事王氏早就知道了,刚才那会子的事她也尽数都听进了耳朵里。
卫怀柔打断了那世子的胳膊。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王氏刚才不出来一直等到现在一是为了避事,二就是为了这个机会。
“大夫人好忙,现在才让大伙儿看见了您。大夫人说怎么办,若是换做大夫人,大夫人又该怎么办?”绣云忍不住心里的气,开了口。
王氏被一个绣云说的怔了怔,冷笑着道:“换做是我我该怎么办?谁闹出的事就该让谁负责,国公的人都讨上门来了,就应该顾全大局忍了一时的冲动,大姑娘就该让那肇事者得到惩处,且在国公府的人面前惩处。一来彰显了我们谢府的公正不私,二来也解了那小世子的气,谢府也会相安无事。”
王氏说着,瞥了谢安一眼:“眼下事情闹地越来越大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府里按照家法惩处了闹出事的人,然后放出消息去,让国公府的人消了气,谢府才能安稳下去。”
其实刚才听了那出事她还想到了另一个法子,只是现在还没能说能做。
“虽说三郎是府里的人,大姑娘的弟弟。但是现在于公于私,大姑娘顾全大局,都应该同意我这个主母的说法吧?”
谢安抬眸看向王氏。
卫怀柔垂眸,看到她面上没有波澜,握着自己的手却更用力了些。
他知道她生气了,准备开口,便抢先了一步:“姐姐,我愿意受罚。”
王氏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她只是想要激一激谢安,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谢安回过头来看他:“怀柔?”
他知道她起了疑心,就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不过是跪几个时辰而已,他又不是没跪过。况且,是为了惩罚他自己对她撒了谎而已。
马车上。
已经有丫鬟拿来了外敷的药物小心翼翼地给贾容已经肿起半边的脸敷上药膏,却被他抬手一巴掌给打掉了。
“滚。”
丫鬟不敢出声,放下药便哆嗦着出了马车。
贾容脸色很难看地坐着。
他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扇了他一巴掌,还吃了闭门羹。他刚刚在谢府说的那些“明天就让谢府吃不了兜着走”的话都是想要吓唬谢府的那些人,好让谢安到自己的府里来,实际上他爹一向管地他严,根本不会依着他的性子做事。
平日里那些宠爱,也都是贾平看在他娘的面子上才给的。
这会儿惹出了事情,他回府说不定还要再遭一顿打。
“那个外室养的狗东西!”他忍不住又想起卫怀柔的样子,狠狠砸了一拳在马车的窗上。
“世子。”一旁跟了他五六年的侍卫劝阻道,“世子不觉得谢府那个卫大人卫三郎不知怎么,有些……熟悉吗?”
贾容转头来看他。
这样骤然一提,他也感觉到了。之前他就觉得那人奇怪,却又说不出来,那种阴郁幽深的目光、还有一点靠近就会感到窒息的压抑感。
最重要的,是长了一张很像他以前在宫里见到过的脸。
贾容皱了皱眉。
捏在手里的针不小心挑破了指尖一层薄薄的皮。
一点点血丝渗了出来。
谢安低头,放下了搁在膝头的那一方正绣着的细绢,拿帕子擦去了指尖的那一点鲜红的血。
她将帕子收好了,才起身下了软塌,随手拿了件细软的披风系上。
绣云看见了,看了眼窗外已经深下来的天色,皱着眉问:“晚上了,大姑娘要去哪儿?我陪着去。”
“不用了。”谢安摇头,“我一会儿就回来。
祠堂里长明灯的光倒影在雕花的木窗上。
谢安推门进去,她以为他早便回去了,所以只是随便来看看,却没想看见卫怀柔还跪坐在蒲团上。
听见声响,他回过头来,看见谢安,那双漂亮的眸上便染上了一点轻软的笑:“姐姐。”
“怎么还在这里?”
“没得到消息,不敢起来。”他答道。
谢安皱了皱眉,快步走近过去:“怎么这样傻?”
卫怀柔顺势攀住了她的胳膊,起身到了一半却微微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她,带了些许犹豫道:“姐姐,我腿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