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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嫁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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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疑心(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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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伞往屋外祭拜。

    孙将军的小儿子孙贤领着一个奴仆守在停灵的马车外,因着方才棺椁落水,致使老父亡魂不得安息,孙贤十分自责,长跪在泥泞中不起。

    “我不吃,不必来劝。”

    听着脚步声,孙贤只以为是家中下仆来叫吃饭,头也不回闷声道。

    “我来看看孙将军,送他最后一程。”

    臧宓见他这般模样,心头感慨。这般风雨,听得旁人说连深谙水性的水手也不肯下河去打捞,这孙贤一介养尊处优的贵介公子,却舍了命跳下水。旁人都以为他会死在水里,却奇迹般将绳索捆在棺材上,最终拉上岸来。

    孙贤见是她,兀自怔愣片刻,而后默然起身,去掀开棺盖。

    亲故之间或会瞻仰遗容,但臧宓自觉并未与孙将军夫妇亲近到此等程度。许是孙贤年纪小,并不懂得这些。可他既已掀开棺盖,若要回绝,自然大不敬,因此臧宓未做声,只借着顾嬷嬷手中的气死风灯,往棺材里恍眼一瞟。

    却一眼瞧见孙将军颈项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印。

    “孙齐方才说,将军死于疮痈发作……”臧宓压低声,惊呼道。

    孙贤眼中噙着泪,却抿唇不言,只是可清晰看到他咬紧了腮帮,克制忍耐着什么。

    “孙无终确是死于疮痈。临死痛苦,自己在颈项上留下指印,也不是什么奇事。刘夫人有何疑虑么?”

    此时桓家的侍从因察觉臧宓冒雨出了门,放不下心跟出来瞧个究竟,恰看到这一幕。早先离京之时,尸身上只能看到绳索勒出的痕迹,孙无终留下的遗书自然也可骗过家中子侄。

    可前日无意中揭开棺盖,竟发现他颈下清晰的指印,正苦于如何遮掩过去,今日恰逢骤雨狂风,那棺材停于两根板凳之上,船身摇晃之时根本立不稳,被这侍从趁机一掌借力打下河中。

    偏偏天不遂人愿,竟是冲入避风的回水之中,又被孙贤舍命拖上岸来。这番折腾,孙贤自然要查看棺中是否进水,掀开棺盖,却瞧出端倪来。

    因着孙仲从前死在平乱之中,孙无终一死,孙氏子侄如今在军中并无甚有影响力的人物。从前孙夫人忧惧两个儿子死于战火,一意叫儿子从文,如今出事,即便孙贤察觉父亲真正的死因,实则也不足为惧。

    可臧宓不同。

    察觉到危险,臧宓敛下眉睫,伸手将被风雨打湿的鬓发掠至耳后,心中虽有些慌乱,面上却仍淡然,点头道:“临死苦痛,以手掌扼住咽喉也寻常。”

    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只觉在人烟稀少处,十分不安全,因此抓了顾嬷嬷的手,与孙贤道别:“还请节哀顺变,待回了宜城,我夫妻会再登门祭拜。”

    而后匆匆往客栈中去。

    只那人却抬腿挡住臧宓的路,目色轻蔑地与臧宓笑言道:“夫人或许已经听说了,如今庐陵公已然称帝。”

    顿了片刻,如愿从臧宓脸上看到惊讶之色,而后他才意有所指威慑道:“夫人脚下当心,这种天气出意外很正常。您若是早亡,镇南将军正当盛年,将来续娶,岂不平白便宜了别人?”

    桓氏原本就势大,如今桓奕更是贵为九五之尊,帝京中一干世族,早先蹦跶得欢实,如今也望风披靡,纷纷改节,跪拜在桓奕脚下。只是各种魑魅魍魉的宵小之辈,难保不是表面臣服,实则心思各异。

    朝中权势交迭之初,元帝又不知所踪,一切尚未尘埃落定,盖棺定论,必然四下戒严,但凡有风吹草动的端倪,都要扼杀在萌芽之中。孙无终如此,未免孙家子侄反叛,这侍从以协助为由,帮忙押送棺柩回乡。

    而臧宓,既无意中清楚个中内情,生出了疑心,又如何能放任她揣着这个秘密,走出这间客栈中?

    “夫人,我瞧着那人好似还跟着咱们,老奴心中不自安,这心里跳得砰砰的,总觉得有事将发生。”

    顾嬷嬷为臧宓撑着伞,因不自安,频频回头去看桓家那侍从。却见那人一直不疾不徐跟在七八步开外,一身蓑衣斗笠遮住大半面容,腰侧长剑如翼箕张,瞧着有几分瘆人。

    臧宓沉下心,点头道:“嬷嬷别出声,随着我去后院天井中。”

    此时客栈厅堂中三三两两坐着孙家人,因着安排起居值夜等,诸事繁杂,有些吵吵嚷嚷的。臧宓未惊动旁人,携着顾嬷嬷径直穿过厅堂往后院。

    此处僻静无人,只顾嬷嬷手中的气死风灯如萤火微光。那侍从果然追上来,臧宓夺过顾嬷嬷手中的伞挡在身前,恼道:“话你已警告过,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你如何还紧追不舍呢?”

    “在下思来想去,觉得女子与小人,最难信任。夫人还是开不了口更保险些,免得镇南将军将来与圣上离心离德。”

    “若刘镇晓得是你……”

    “他永远也不会晓得。”

    话音落,那人兔起鹘落,提剑奔至臧宓身前,雪光出鞘,一击袭杀她的前一刻,身子却骤然凭空一落。

    “砰!”巨大的落水声传来,长剑刮擦在井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客栈后院的井台低,客人入住时掌柜都会提醒一二,叫不要往后院中去。但方才孙家人进来时,因为人多事杂,掌柜急着去厨下吩咐,竟忘了这一茬。因此那侍从并不晓得臧宓方才恰恰站在井口后,冲上前来,一脚就踩了个空。

    “嬷嬷,与我抬起这块石头砸下去。”

    虽井口湿滑又深,但臧宓仍担忧那人攀着井沿上来。却听得身后有人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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