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子府那夜过后, 那些太子府相关的人一部分当场处死,还有一部分就被关在这大理寺刑狱里。”
王世则领着路,带着顾言和李三郎穿过大理寺前署, 一路上小吏纷纷行礼,
“寺丞大人。”
王世则点点头, 略微避开些人群, 带着身后人到了一处铁门牢房前, 他与守牢的皂吏交待了几句, 使了个眼色,皂吏掏出大串的钥匙打门大锁, 向前一推。
”吱呀”,那铁门露出条缝, 从里面传来些阴冷的风。
王世则在前面带路,一边往里走,一边对顾言和李三道:
“太子谋反的当口, 圣人下旨,把太子府里的几百口人都被拉到这大理寺里做审讯,当时不少没人挨过去的, 倒是有几个硬气的到现在还吊着口气。”
火把晃悠悠照过潮湿阴冷的石壁上,那光忽明忽暗,突然一把明亮的光划过眼前, 王世则把手里的火把绕了一圈,停在角落里的房子里,转过头对他们道:
“喏, 你要找的会做软玉的太子府匠人就是他了。”
顾言抬眼, 只见逼仄阴暗的木槛后吊着个人影, 这人双手, 喉咙都被紧紧绑在架子上,污秽满地,没个人样,他缓缓上前几步,淡淡道:
“三召村出身的匠人吴师傅?”
听到这话,那人只是微微动了动脑袋,这么微微一侧,脸上青肿血污糊成一片,很难分辨出原本的模样,顾言从怀里掏出那块软白玉,递到他眼前,
“吴师傅,可认得此物。”
那人看到这块玉石,突然有了剧烈反应,只一个劲儿不住地摇头,
“不……不是……。”
“不是什么?”
顾言皱起眉头,李三郎听到这话,也走进来,可那人说完这句话又蜷缩起来,似是惊恐于刚才说了话,像一团黑色的影子又隐在这阴暗的牢房里,倒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顾言垂下眼,打量着眼前人,慢悠悠道:
“吴师傅,你可想好,今日寻到这里,便是想给你谋条生路。”
面前的人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顾言极有耐心道:
“若是这白玉祥瑞真是你做的,不止你一人遭殃,便得诛九族。”
顾言说到这里,脸色映着暗光,阴恻恻道,
“你的妻儿父母,整个三召村里的宗族都会被牵连,一个不剩……”
“他……答应我的。”
架子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仰起头,嘴唇外翻,唇边上有着血迹干涸的痕迹,
“他答应保我全家和三召村村民。”
顾言眼睛微眯了眯,俯身前倾,
“吴师傅,你当我手上的东西从哪里来的,不过又是故技重施,可若那位真登上大典,没了任何牵制,你道他会守诺留人把柄?”
那人僵了下,半晌没了声音,只听牢里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是磨着人的耐心,终于沙哑的声音响起,
“不是我做的。”
“是……有人知道我擅长做软白玉,特意仿的。”
“就算……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给太子做这种僭越之物,况且……哪有这么巧,前脚刚发现,后脚巡抚司就来了……太子性子懦弱,当时也是吓怕了……”
李三郎听到这话,神色一凛,望向那人,
“这东西不是你做的,你可能证明?”
吴工匠缓缓抬起头,艰难道:
“我三召村最擅刻这种白玉,但会在边角刻一处独有的暗纹,看不出来,能摸出来,这也是为了证明东西从我们这里出去,你摸摸这东西,光滑无暇,自不是我做的。”
这话一出来,几人都是神色严肃,如果这工匠今日说的是实话,那太子那日就根本没理由谋反!
王世则看了四下一眼,催促道:
“时间不早了,不能在这里再耽误,把人先提出去。”
可话音将落,只听一阵响动,似是有刀的声音,
“谁要提人啊?”
李三郎看清来人,眯着眼道:“现任巡抚司使都虎,这条景王的狗怎么来了?”
都虎一扫王世则,还有他身后的李三郎和那阴影里看不大清的人影,话音一扬,
“好啊,你个小小大理寺丞,竟然敢带无关闲杂人等进刑狱?!”
王世则倒也没慌,他扫过这身后巡抚司的兵,哪有这么巧合的事,他们前脚进来,后脚就跟着,必然是景王那边得了消息,让过来堵人的,他冷着面皮回道:
“无关人等?我带什么人自有三司监察,用的着你巡抚司盘问?”
王世则说完,顿了下,凌厉的目光射向都虎,
“再说,你们巡抚司擅闯大理寺不算无关人等吗?!好歹我还是个寺丞,说来是审问犯人,你们是做什么?是来审我大理寺官员吗?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利?!”
都虎冷笑一声,“你少在这扣高帽说吓唬人的话,这人景王今天要了,给我带走!”
“我看谁敢?”李三站在狭道中间,堵住去路,都虎扫了他一眼,啐了口吐沫,
“李三郎你吓唬别人还成,兄弟是在西北当了八年的兵,实打实军功爬上来的,我劝你老老实实靠你的清贵武举人去,今日这事你别沾,沾了怕是连你国公府都得拖累下来,你说说你祖父那么大年龄了,还给你擦屁股,不嫌丢人吗?”
“狗崽子!”李三郎听到这话,脸被火把映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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