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重病缠身半梦半醒之间, 有人在你耳边嘤嘤嘤个不停，魔音贯耳是什么感觉？
如果这个哭音还特别阴间呢？
顾临渊惊醒，特别想来一句这哭丧未免为时尚早, 皱眉等着头晕目眩的感觉过去，侧头往生源去看，脖子上毛绒绒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感觉到一颗狐狸头压在他脖子上, 抱的死紧, 差点真的把他直接送走。
耳边传来一声带着几分尴尬的轻咳。
“别哭了，快起来, 你爹爹醒了。”
哭声戛然而止，片刻之后，一张狐狸脸在顾临渊面前急速放大, 不出所料, 是小红毛。
众所周知，狐狸哭的时候发出的那个动静……它是真的不太好听。
顾临渊脱口而出：“小红毛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没记错，这次来青林院他们没带上她吧？
话一问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在和楚茜闹别扭，已经说出口的话再收回去也来不及, 只能欲盖弥彰的补上一声冷哼，拎起快要蹬鼻子上脸的小红毛, 看它在半空中挥舞着短小的四肢要抱抱, 没忍住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楚茜：“……”
所以这别扭咱还没闹完是吗？
顶多三岁, 不能更多了。
她取出最后剩下的那半个被小红毛啃过的魔气丸子, 把这东西在小狐狸面前晃悠一圈, 小东西顿时一个用力挣脱顾临渊的手扑过来, 稳稳当当的抱住剩下那半个丸子。
“就是这么跟来的。”
一边说, 她直接把丸子和小红毛一起丢进芥子空间，现在得先解决他们两个的问题。
楚茜走到床沿坐下，瞬息之间想了很多，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没想明白，倒是有些没法对别人说的心里话，就这么自然的说出口：“这次事发突然，我也没料到魔族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动作。越是查下去，我越是怀疑万年究竟是我们胜利了，还是这一切都是魔族的阴谋布局。”
“我还记得曾经人界依托于天界庇护下的光景，天塌了也有高个的来顶着，谁也没有料到就在魔族入侵的档口，天界突然消隐，再也没了消息，所有的神、仙一夕之间全都消失，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因此最初面对魔族的入侵，人界措手不及，可以说是狼狈不堪损伤惨重。”
“现在的人界与那时何其相似，万年时间足够魔族扎根在这片土地上，而人界的生灵就像待宰的羔羊，甚至比万年前更糟。”
她叹息，垂下眼睛，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的神色，却也难言疲惫之感。
若真的一切都是魔族的算计，那他们这次面对的可能是比万年前更严谨缜密的敌人，人界真的能胜吗？
屋子里寂静了很久，顾临渊起身靠在床头，过了一会才开口。他看向楚茜，像是要穿透睫毛的掩盖看到她的眼睛：“我只是担心，担心有一天九州结界突然就彻底碎了，担心像这次一样毫无征兆，担心万一这次我来不及献祭，或者我不知道能救你的方法，会是什么结果。”
被人担心吗？
楚茜微怔，她想过很多可能，却没想到这个回答。
她成为人界至强者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曾经的亲人、师长、朋友甚至敌人，只剩下云穆和余姚两人还活着，久到万年内诞生的小辈们下意识的觉得没人能伤的了她，没人能杀得了她，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不觉得会有人担心她的安危。
她歉然道：“抱歉，我没想到……”
谁想到她这样的态度反而激怒了顾临渊，他苍白的脸都因为怒火而变得红润，剧烈的情绪起伏让眼眶发红：“我不需要你道歉！永远都是这样，永远沉稳大度，永远客客气气，你确实会给我回应，但是不论什么时候，都理智的像设定好的傀儡！我问你，你在乎我吗？甚至于，你在乎小红毛吗？”
楚茜结结实实的愣在那了。
头脑清醒，从不会情绪化，从不因情绪而失控，少有的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她也会在失控之前找到最好的方式去发泄，这向来是她引以为傲的能力，事实证明，这确实对她帮助很大。
但她从没想到身边的人会因猜不透她的心思而不安。
怔愣之后，那是好气又好笑，既因为狐狸如此在乎她而高兴，又因为他的怀疑和说出口的话而生气，最后她把那份高兴埋在心底，放任生气的那一部分扩大。
是的，即使是这个时候，她也依旧能迅速感知并控制自己的情绪，并非刻意而为之，就像人生来就会呼吸的本能。
这一切情绪转变不过瞬息之间，实际上不过是愣了一下，楚茜喃喃重复道：“理智？”
睫毛轻颤，她侧身换了个坐姿，捕捉到他的眼睛，与他对视。
她看见对方那漂亮的眼睛里仿佛燃烧起一小簇火苗，渐渐有燎原的趋势，她看到对方的瞳孔里倒映的那个小小的自己没有表现出半分愤怒的情绪。
在他张嘴又要说话之前，她先动了，距离的突然拉近让顾临渊下意识往后仰，大脑一片空白，把刚刚积累的怒意散了个干净。
他听见她说：“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理智，我只是习惯了更平静一些的方式，或者，你想现在就看看我有多在乎你吗？”
楚茜的脸越来越近，她眼底的那份平静寸寸瓦解，那种仿佛被肉食动物盯上的感觉让顾临渊动弹不得，她在询问，但更像是个陈述句，眼神里带着不容辩驳的强势，更像是一种宣告和通知，顾临渊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坏了，他可能捅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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