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雪她们几个也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人了, 此时商行门口的四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抱着臂,面无表情地冷眼盯着那伙停在自家铺子门前哭丧的人,想看看这伙人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原本连个人影也无的银杏巷突然又热闹了, 见又有瓜可吃, 家家户户敞了窗户开了门,这回倒是没人出家门沾晦气, 只一颗颗脑袋探出来猛瞧,
丧队止了哀乐,队伍中走出一个一身缟素被人搀扶着的妇人, 那妇人颇有些姿容,她云鬓微乱,哭哭啼啼地伸手指向苏茗雪几人, 颤着声儿唱戏似地哭道,“你们这伙奸商,卖得都是什么毒物, 我家官人抽了你家的烟丝, 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竟……竟就这么去了!”
这戏唱完,妇人又以帕掩面,呜呜咽咽地念叨着自己命苦, 官人正值壮年人就走了, 留了一家老小无人照拂, 自己也跟着去了算了。
苏茗雪心里“咯噔”一下, 人命官司, 怕是没有上次那么好糊弄了。
杨之行作为商行掌柜, 这事自是要由他出面, 他垂了手, 上前一步柔声问那妇人,“夫人节哀,敢问夫人夫家贵姓?何时在我这铺子里买的烟丝?”
杨之行气度温润,又温言软语,眉间微敛着歉意直看向那新寡妇,那妇人被他看得面上竟飞起了霞色,“我……我夫姓胡,是前日里来买的烟丝,昨日点上一抽就……就出事了!”
听了妇人这话,苏茗雪一挑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人死出殡前都要停灵七日,让亲朋好友上门吊唁,那姓胡的才死了一日,这家人就急急地把人塞棺材里出殡了,要说这其中没鬼,傻子都不信。
杨之行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他回头朝吟霜递了个眼色,吟霜心领神会地跑进铺子拿了账本出来。
拢共也没几笔收入,她很快翻到了卖出烟丝的那一条记录,朗声道,“十月廿六未时三刻,青柏巷胡宅胡老爷购关东烟丝一两,这可是你家官人?”
“是……是他。”妇人点头称是,她没想到这雪玉商行竟会把买主的信息记录得如此详细。
吟霜搁了账本,又去货架上取了那盒关东烟丝来递给杨之行,杨之行把烟盒送到鼻尖嗅了几嗅,又伸指捻了几根放入口中细品,随后道,“小店中的烟丝定然是没问题的,夫人你又如何断定你家官人就是抽了这烟才出的事呢?”
妇人见他不认,正要开口反驳,丧队的后头传出一把聒噪嗓音,“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了吗?好好的一个人抽了你家的烟丝人就死了,可不就是你家的东西有问题!”
苏茗雪捏了捏耳垂,这熟悉的剧情走向,那杜家小傻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儿和他也有关吗?
丧队后头跳出的人可不就是那杜家二少爷杜灿,他大概是上次受到了祁源不小的威慑,这次不敢离得太近,就站在众人后头叉腰大喊,“这雪玉商行恐怕卖得都是些假货!还都标价奇高,坑我们丹砂郡老百姓呢!如今他家的货物闹出了人命,这等黑心铺子的黑心掌柜就该被压去衙门以命抵命!”
苏茗雪遥望着那缩在后头的杜灿,朝他露齿一笑,刻意抬高了声音道,“哟!这不是上回尿了裤子的杜二少么,你怎么也来了?站那么远做什么?我都瞧不见你那张风流倜傥的脸。”
杜灿听了她后半句就忘了她前半句,无视周围众人的低笑,高高昂着头颅上前了几步,要把自己的脸展示给苏茗雪,“小寡妇,这回没你的事,这雪玉商行的掌柜是你的表兄杨之行,要伏法也只他一人。”
苏茗雪摆出一脸愁色,蹙眉嗔道,“我这小女子能在丹砂郡立足,可全仰仗我这位兄长,要是他出了事,我可怎么办呢?”
杜灿挺起他那瘦弱的胸板,语气高傲,“这好办,只要你嫁与我为妻,我杜家自会保你无虞,说不定……”他咧开尖嘴露出一口不太齐整的牙,笑道,“说不定还能救你家兄长一命。”
意图暴露得不要太明显。
苏茗雪被他一次两次的上门来找茬,实在是有些恼了,这回居然还拖了个死人过来,怎么就有人这么不实相呢,她憋着一股子闷气,面上不动声色地敛眉一笑,朝杜灿伸出了纤纤玉手,柔声唤道,“你过来。”
杜灿瞧她这副娇俏羞赧的模样,以为她这次是真的怕了,愿意从了自己,便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去。
苏茗雪站在商行台阶上朝他勾手,“离近点儿。”
杜灿一脸垂涎的笑,凑头过去。
一阵劲风朝他的左边面颊袭来,“啪”的一声脆响,四道鲜红的指印便印在了他的脸上。
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杜灿被苏茗雪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歪了脑袋,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右边面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眨眼间他就被苏茗雪狠狠扇了两耳光。
待杜灿回过神,两边脸颊都是高高肿起,他不可置信地怒视着苏茗雪,苏茗雪早已甩着有些吃痛的手退到了祁源身后。
杜灿同上回一样,又哆哆嗦嗦地伸着他那细手指,“你、你……”
没等他“你”出什么来,丧队后头又传来一声嚎叫,“灿灿!灿灿!你没事吧灿灿!”
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被个小厮扶着急急走上前来,看他和杜灿如出一辙的身形样貌,定是杜灿的爹了。
杜老爷捧着杜灿的脸左瞧右瞧,转身气急败坏地戳着拐杖朝苏茗雪道,“你这小泼妇!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家灿灿!我定要上官府告你!”
苏茗雪有祁源撑腰,也不怕他拿着拐杖上前来怼自己,便安之若素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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