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车厢里响起池舟平静的声音。
“我长到十三岁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兄弟......”
陌生的女人闯入了他的家中,不由分说地砸家里的东西,电视机、水壶、茶杯, 视线里能看到的每一件物体都成了女人的发泄对象, 满室狼藉里,女人厉声诘问母亲, 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家庭, 为什么要抢走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池舟只听母亲提过一次父亲, 说他们是彼此的初恋, 在最爱的时刻生下了他,遗憾没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母亲是个温婉而含蓄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却藏着深沉的眷念, 她活得很纯粹,压根儿没想过深爱的男人会欺骗自己。
那个男人在家里的安排下娶妻生子,却又不愿放开母亲, 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两边的平衡,直到有一天被他的妻子发现。
男人跟家里闹僵了,执意要和妻子离婚另娶母亲, 知道真相的母亲却不愿再见他, 那一年,他们母子俩来来回回搬了四五次家,却都没能摆脱男人的纠缠, 也没能摆脱男人妻子的纠缠。
再次见面的时候,男人的妻子带上了自己的儿子, 比池舟小两岁, 却早已懂得是非对错, 当着自己父亲的面从他们家二楼摔了下来。
说到这里, 池舟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依然没有什么起伏:“他说是我动手推他的。”
原来Rain的腿伤是这样来的。
“后来我们母子就搬到C市来了,这里并不属于男人的势力范围,他事业上又遇到了一点麻烦,分/身乏术,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寻找我们。”池舟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舒海灵的头发,“听困了吗?”
她摇摇头,依然沉浸在池舟堪比电视剧的狗血身世里,余光瞥见侧前方闪过一辆炫酷的跑车,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车身飞驰而过,吓得坐着身子:“你专心开车!看前面不要看我!”
“我的车技还可以。”池舟真诚地说着,顺便打了个方向盘,舒海灵整个身子都朝着驾驶座的方向倒去。
“头不要靠在车窗上,撞到玻璃上脑袋疼。”
舒海灵脑袋确实挺疼的,她就不该坐在池舟的车上听他聊过去的事情,这家伙嘴上不在意语气也平平淡淡的,幼稚的举动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烦躁。
车子停靠在一家药店边上,下车之前,池舟对她说:“池小雨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医生判断他可能会出现应激性的攻击行为,你不要和他接触。”
舒海灵愣了一下,不是因为Rain的病症,而是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
“所以你刚刚抱我的时候在发抖。”她的语气有点不确定:“你在害怕? ”
池舟背着光,深刻的五官轮廓因为模糊了边界而显得柔和不少,这一次,她看清了他眼里的担忧和后怕,像是真情流露。
他说:“嗯,我很害怕。”
天不怕地不怕的池舟害怕舒海灵会受伤。
路边种了几棵樟树,枝干挺拔,叶片浓密,舒海灵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发呆,第一次觉得现实比想象中更加虚幻荒谬,应该说是荒诞。她看过的最荒诞的戏剧否定人存在的意义,认为人与人之间无法沟通,恰似她此刻面临的困惑,池舟通过话语和眼神传递的信息是什么?是她自作多情还是误解了池舟的意思?
所有的疑惑都化成一句话来回游荡在她的脑海里:池舟喜欢舒海灵吗?
做出这个假设的舒海灵自己先吓了一跳,冷情冷性的池舟有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女生吗?嗯,虽然这个女生漂亮、可爱、性格又有趣,身上的优点数不尽,但十年前的池舟明明就很讨厌她啊!舒海灵并不认为一个处处针对她的男生是在借他的行为掩饰自己内心的羞涩,又不是小学生,池舟同学表现出来的成熟和稳重是远远超过同龄人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十年后的池舟被舒海灵的善良和温柔征服,良心发现,一改往日作风死心塌地的恋上了她......
打住,再想下去她要吐了。
池舟买来了一些治疗擦伤的药品,他用酒精给双手消了毒,然后握着她的手臂,把许莲心紧急包扎的蝴蝶结给拆了,“手抬高一点。”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双氧水冲洗伤口的时候,舒海灵蹙着眉,夸张地呻/吟:“我好痛好痛啊,你给我呼呼。”
池舟手上动作不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相当冷酷地说:“那你克服一下。”
“......”
“吹气会造成刺激,加重疼痛。”池舟用棉签沾了碘伏涂抹她的伤口,表情有种沉浸的专注,像是在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一副仕女图,虽然说出口的话一点都不浪漫。
舒海灵试图找回一点气氛,“能不能用你理性的大脑感性地想一想,吹气这个动作并不是为了缓解疼痛,而是让受伤的人得到一些心灵上的抚慰。”
干净的纱布包裹住了伤口,池舟对自己的作品感到满意,起身朝舒海灵伸出手。
舒海灵:“干嘛?”
“慰藉你脆弱的心灵。”
池舟带舒海灵来了一家餐馆,门店隐在闹市的角落里,车子开不进来,他们沿着窄小的巷子往前走,一路上能闻到各式各样的食物香气,勾得舒海灵馋虫大动。
店里客人不多,老板娘亲自服务点菜,池舟点了一个猪肝,一个虫草花炖鸡汤,然后把菜单递给了舒海灵。
菜品丰富,舒海灵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点什么,笑着看老板娘:“有推荐的菜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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