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中饭回画廊, 颜书有些力竭,她今日穿高跟,脚踝磨到酸痛。
与好友阿栀在展区逛, 一幅油画吸引好多人注意,她们轻轻拨开层层人群。
应栀一副大小姐做派,不管别人怎么看, 拨开人凑上前, 引得部分顾客蹙眉。
颜书打圆场, 微笑到脸都快僵掉,和人解释说:“抱歉,她近视很高, 今天忘记戴眼镜, 要走近才看得见。”
此举引起顾青珩不满,他一脸肃穆立在一处展柜前, 眉头蹙起。他眼下乌青重, 好似没睡好,此刻强打了精神撑住, 却又被大小姐的任性妄为气到半死。
只是他并没发作。
他长应栀九岁,又是大学的客座教授,没必要同学生置气,况且今天人多眼杂,他不会动火气,只装没看见,转身陪同一位贵妇人看画。
他细心解说, 妇人频频露赞赏之色, 吩咐身边秘书, 已经有意要购入几幅画作。
应栀被冷落, 一时神色呆呆,望顾青珩的背影发怔。
她家庭优越,这样的画展早不稀奇,更厉害的地方也逛过不知多少回,怎么会和外行一样抢着看画?
她本意只是想引起顾青珩注意,谁知这招已不奏效,他竟然看也不看她,那表情里的冷淡和不在意,让她难受到眼睛泛起酸意。
他毕业就成名,虽曾经历不少冷眼,但凭实力和天赋站到高处,他应得的。
她爱他的魄力,她喜欢懂得往上爬的人。
她知他早年在国外一直勤工俭学,一朝蒙了盛名也不骄不躁,只一心钻研艺术,这更难能可贵。
可他阅便世间百态,怎么会不懂小女生的心思?
他只装作不知道,一边同她联络,一边又对她的爱意视而不见。
这是他最可恨的地方。
她知道他看中她的家境人脉,所以愿意与她周旋。这次的展,她出了不少力,所以每每她干出荒唐事,他一忍再忍,对她的态度还算好,待到受不了才发作。
那天她购买好多花篮和横幅,还没摆出来,全被他扔了垃圾桶,他一脸铁青质问她,她说不出话,所有委屈咽下肚,赌气一样就是不解释,直到他离开,她才敢哭。
她好久没哭了,外人面前她总是强势,其实内里脆弱不堪,伪装不过是为了对付自己讨厌的人。
那是有力的铠甲,只要如此,谁也不敢再欺负她。
她爸爸在亲情上愧对她,只要她受一点委屈,他举手投降,要什么给什么,他看不见的时候,她的铠甲又穿上,什么继母?不过被她玩弄。
但面对顾青珩,她所有的铠甲全部溃散,只剩患得患失。
ˉ
颜书静静欣赏画作,满眼惊叹之余,凑近了仔细看,心惊肉跳起来。
这画上的人怎么和她好像?
她被那幅画的精巧折服,又惊诧万分。画上的人和她八分像,只是肯定不是她。因为神态差很多。
画中少女柔弱又伤感。
她没有这种神态,虽然家境普通,但是小康之家,她无忧无虑长到现在,一直快乐,叛逆的青春期时,偶尔也只为厉时屿伤神,现在她得偿所愿,更觉得自己不会有这种表情。
面对这幅画,她感觉又奇异又恐慌,像照镜子,但镜子里的人却根本不是自己,越看越恐惧,犹如经历一次恐怖片。
世上有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她从不觉得新奇,只觉得恐怖。
一股慌乱感油然而生,她冒冷汗,一下子想起厉时屿,想到还未在一起时,他对她表现出的种种,好像是吃醋?
他一开始就喜欢她吗?如果不是,他怎么总一副很在乎她的样子?
可是,她在他家楼下那些岁月,他总那么冷淡,犹如天上月亮,怎么也只能看,却摸不着。
他与顾青珩的关系,像是认识了很久。
那时候厉征云对他说:“你还找了个替身。”
这幅画……难道……
那是顾青珩的成名作——《樱树下的少女》,只是传闻这幅画由一位法国收藏家所有,怎么会在这里展出?
颜书退到角落。
应栀已从失落里走出,见她不对劲,一脸担忧地问:“你脸色忽然好差,不舒服?”
“……”
她不说话。
沉默片刻,她们遇见顾青珩。
顾青珩没有回避应栀,他缓步而来,将一支钢笔收入裤袋,问:“那天怎么不解释?”
这话对应栀说。
应栀眼圈一红,低下脑袋,说:“说了你就愿意相信我?我是任性的人,但不至于不可理喻,你真过分。”
“……”
顾青珩哑然,望着她看半天。
她目光却飘到他的口袋。那支钢笔,她送给他的。
那次她偷拿了他的钢笔,在网上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同款,他没有追问,大概那支钢笔对他不重要,丢了也就丢了。
她后来送他一支全新的,不贵,样式设计得精巧,他收下后一直带在身边用,这令她看见一种希望。
对峙在沉默里进行。顾青珩哑然很久,他移开目光,看向一脸呆滞的颜书。
颜书好久才说话。
“顾教授,那画里的人怎么……”
顾青珩没有惊讶,打断她,说:“和你很像。我没有想要展出它,但承办方执意要展出。”
颜书呆滞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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