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巳年十二月, 半年前就已被“剿杀”的魔修尹隋死而复生,重返被压制在九华锁妖塔第九层的肉身,并突破塔内禁制, 自此失去踪迹。
同日, 被称为修真界第一人的东衍灵力失控, 险些入魔, 九华众弟子合力祭出心头血设阵, 才勉强将东衍暴动的灵力流控制下来。
一日后,东衍再度于牧云峰闭关。
玄极门举办的三年一度的秘境试炼也意外频出,试炼内死伤数百人, 多为魔气侵体所致,秘境也毁坏得十分彻底,难以追踪缘由。
玄极门未对秘境试炼一事作出任何解释,闭门谢客半月有余后, 忽宣告已迎尹隋归位, 并由其接任玄极门下一任掌门。
三界掀起轩然大波。
天下各处流窜的魔修纷纷投于玄极门下, 其余正道门派则发声与玄极门断绝一切来往,进入相见即眼红的仇敌状态。
“咔嚓——”
三月初春, 枝头的桃花花苞才绽开一丁点红意, 就被人无情折下。
邝何折了一支离得最近的花枝, 满意地打量了一会儿, 收入袖中, 转过走廊往大殿深处走去。
步至殿门口,邝何对着紧闭的两道门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敲了敲。
等了半晌, 不出意料的没有回应。
邝何稍微一用力, 殿门就被推开, 他走入其中,一眼瞧见空旷大殿一侧坐着的男人。
男人随意坐在案几后,正一手支额,偏头看向木窗外的桃花春景,神情淡淡。
从邝何的角度,能看见他斜飞凌厉的眉,以及苍白无血色的薄唇。而眉峰不易察觉地蹙起,唇也紧抿,似是碰见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尊上。”邝何半跪在地,低声唤他。
尹隋置若罔闻,动也没动。
邝何习以为常,自顾自道:“殿两侧的桃花株已全部栽种完,属下已命人设下阵法,保得桃花终年不败。”
他顿了一顿,试探性问:“尊上以为如何?”
尹隋终于有了反应,他极淡地瞥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开口:“邝何?”
“……”邝何脸上有点挂不住:“尊上,是我。”
又过了一会儿,案几后依然没动静,他不禁抬头去看,发现尹隋微垂着睫,在端详手里的一个东西。
邝何定睛望去,发现那是一只怪模怪样的木符,也瞧不出什么特殊之处。尤其是一处像是还断了角,露出点黄灰的缺口。
“九华最近如何?”尹隋忽然出声道。
邝何早料到他要问这个问题,斟酌了一下,回:“东衍仍在闭关,但据传言,他心魔难除,一时半会出不了关。”
“九华近日在举行第二场秘境试炼,试炼已至尾声,听说筛出了一大批天资不错的各门弟子。”邝何突然嘲讽地勾起唇角,道:“那群弟子扬言要组成正道联盟……”
组成联盟为何,不言自喻,邝何及时止住了话语,自觉给人留够了想象空间。
没想到尹隋在案几后皱起眉,语气非常不耐烦:“谁让你说这些废话了?”
邝何:“……?”
尹隋把那只木符放在案上,沉默了片刻,而后看似随意地开口:“姜朔呢?”
邝何愣了一下,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随即他倏然感到一阵极沉极盛的威压,带着凛冽刺骨的魔气,邝何喉间一甜,承受不住地朝前弓身趴下,面色惨白,额上冒出大颗汗珠。
灵核中如被凌迟般的疼痛袭来,邝何忍了好一会儿,这阵突如其来的威压才逐渐散去。
尹隋重回他自己的身体后,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其上的剑伤刀伤修复,但灵核却不是轻易能医治的外伤,如今尹隋情绪波动较大时,魔气仍然会从灵核中四溢出来,伤到四周的人。
邝何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整理仪态,急急道:“姜……姜朔他,平日应是处理九华门内的事务,试炼也是他主持的,倒是与之前不成事的模样不同。”
尹隋坐在案几后,依然拧着眉心,似乎对这番回答仍不满意。
男人抿了抿唇,不耐烦地沉声道:“听说姜朔亲自收了个徒弟?”
邝何回忆片刻:“是有这回事……据说是在试炼中挑中的,那弟子年纪尚小,天赋也勉强算不错。”
谈及此处,邝何内心不由得嘀咕,大门派的修士收几个徒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姜朔虽然资质中庸,好歹在九华有些许话语权,要收个打杂徒弟也不奇怪……
他迟疑了一会儿,继续道:“这两日,那弟子似要向姜朔行正式的拜师礼。”
案几后传来一声很轻的裂响声,邝何一惊,偷眼看去,却见男人一手执着笔,淡漠目光落在前面的宣纸上,没有半点异常。
邝何复又低下头去。
尹隋沉默了半晌,将手里被捏断的毛笔搁下,起身往外走去。
邝何不明何意,只当他待得闷了,准备出去散散心。毕竟这几月余,尹隋大部分时间都在殿中闭关,偶尔有寥寥几句传音给邝何,直至近日才露面。
男人走过半跪在地的邝何身边,忽然停了下来。
邝何盯着他垂落在地的黑色袍角,心下意识提了起来。
“让那东西安分点,”尹隋嗓音冷冷,“别以为助本尊回到这具身体,本尊就不会杀它。”
邝何呼吸一窒,强笑着抬头:“尊上何出此言?属下不懂什么意思……”
话音还没落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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