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裴渡。
容宛看着裴渡的脸。他五官沉没在黑暗里, 看不清表情,声音又一些颤抖:“你都看到了?”
容宛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裴渡很怕。
自己的秘密居然被容宛发现了。
自己爱慕了她这么久, 自己私自画了她的画,自己私自写了关于她的情诗,自己这样冒犯了她。
他怕,容宛再也不理他了, 容宛会觉得冒犯到她, 会觉得害怕他, 会觉得他是个变态!
他的声音是掩不住的颤抖, 就连瞳孔也缩了缩。
指尖,也抖得厉害。
他太紧张了。这些紧张被容宛看在了眼里, 她鸦睫微微颤了颤。
“掌印, ”她轻声问, “娇娇是谁?”
裴渡的心猛然一抖, 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半晌,他才说:“是本督的小名。”
容宛的声音很低,分不清喜怒:“我知道了。那这些画是……”
裴渡很慌,慌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有这样慌过,这是第一次,是因为她。
容宛将画册摊开, 那些画刺入了裴渡的眼中, 在灯下明晃晃地刺眼, 他眼疼。
他不敢去看, 每看一眼, 就像是一把刀在剜着自己的心。
这点细微的表情被容宛看在眼里, 她心里平静无澜。
半晌, 他淡淡地说:“瞎画的。”
瞎画的?
他的小名?
那你为什么抖得这样厉害?
你又为什么骗我?
容宛浑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凉得彻骨,全身上下都冷得让她受不了。
她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难受。
她没有任何表情,两人在灯下沉寂许久。
半晌,她挤出一个笑容:“画得挺好看的。那我先走了。”
她笑得也很假,有些发僵。
一步步转身,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裴渡的房间。
裴渡怔在原地,觉得她肯定是发现端倪了。
故而表现得这样冷漠,这样奇怪。
他走到桌前,将画册合上,再收好。
他再也不想看见这本画册了,又舍不得丢。
就让它积灰罢。
—
容宛回到自己的房中,春柔已经走了,她一遍遍地擦着桌椅和那茶碗,觉得这春柔坐过的和挨过的地方都肮脏至极。
她皱了皱眉,将那准备送给裴渡的茶倒了,倒得一干二净。
裴渡骗了她。
容宛坐到铜镜前,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她的簪子是裴渡送给她的,她仔细端详片刻,还是将簪子也丢了。
她没有跟裴渡闹,没有跟他哭,而是表现得很平静。
她明白自己已经爱他入骨,那一腔热烈的喜欢,居然被一盆冷水尽数浇灭。
她的心好疼。
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她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容宛尝试着让自己睡着,但却怎么也睡不着。明明心里已经平静无澜,但是却总是想到他。
想到他似笑非笑的模样,想到他的薄唇,想到他和她相处的一朝一夕。
她记得在嘉宁公主的生辰宴上,自己第一次看到他。
从怕他,畏他,到心疼他,再到靠近他,最后喜欢上他,再最后……
咸涩的眼泪流过脸侧,她才明白自己已经哭了。
没有哽咽,没有放声哭嚎,只有无声的流泪。
平静无澜的心又倏然变得难受起来,仿佛有刀一刀刀剜着她的心肺。
爱他入骨,才会这样在意他。
裴渡,我喜欢上你了。
但是我现在,要尝试着把你忘掉。
现在在江南,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出大丑就不好了,对案子的进程也没有好处。她准备在他启程回京城的时候,把合离书交给他,然后自己留在江南自谋生路。
容宛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谁啊?”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裴渡道:“起来去查案了。”
“掌印自己去罢,”容宛淡淡地说,“我今日不想去。”
门外一片沉默。
半晌,他听见裴渡在门外道了一声:“好。”
说完,脚步声远去,容宛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她肚子饿的慌,才发现自己已经发了那么久的呆。全顺提了食盒过来,敲了敲她的门:“小容子,吃饭了。”
容宛疲倦地从床上起来,她昨晚没脱衣服,整理了下摆便开了门。
她勉强笑笑:“全顺,辛苦你了。”
全顺见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像是一晚没睡,双眼也泛红,像是刚刚哭过。
他是个傻乎乎的小太监,便直截了当地压低声音问她:“怎么了?和掌印吵架了?”
容宛看了看他手中的食盒,虽然肚子饿,却还是没有丝毫食欲:“……没有。”
全顺更摸不清她,压低声音急道:“那是怎么了?掌印弄疼你了?”
容宛一阵难受涌上来,突然想哭。
全顺递给她食盒:“小容子,快吃罢。”
她轻轻说:“全顺,如果你发现一个人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和他心爱的姑娘长得像,你会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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