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说话。
凝视对方片刻, 神情又逐渐转至正常。
宋知瞪大眼睛,傻傻地问:“怎么了?”
“……”方成衍握在他肩头上的指节收紧一些,想要开口, 又不知该从哪里同宋知解释。
“你去找他做什么?”他问。
宋知顿了顿,决心告诉他。咽下口水,强行掩去脆弱, 声音也再平静不过:“我大哥出事前两天, 在往外寄……秦淮多年前的纪检报告。”
方成衍骤然沉默。
“你,怀疑他与你大哥的事有关系?”
“我不敢肯定。”宋知扬起倔强的脸,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但是,我这两天去了不少地方……”
他的眼睛里亮出不同寻常的光彩, 语气十分坚定:“事情不是我知道的那样。”
“我大哥,我大哥是被人害死的。”
方成衍听得神情愈发严肃,薄唇微微抿紧,他双手捧住小茶爷的脸, 格外认真:
“那是个很危险的人……”
“我会帮你查的。”
欧式路灯投下柔和的光,宋知上疯嘴唇蹭到的水光在发亮,也不知是梨汁,还是蜜水。两瓣玫瑰色的嘴唇在被温润暖和的梨水浸过之后, 显得十分红润。
“但是, 先不要那么莽撞。”
男人用手指轻轻擦去他唇边沾染的水光, 一下又一下。
“……拜托了。”
宋知由他擦着, 在那里思考半天。
方成衍也认识这号人物……而且,似乎还是相当了解的程度。
如果那男的真那么吓人的话,听方成衍这么一说, 宋知也觉得自己今晚过分胆大了。
回想一下刚才在车上看过的视频, 秦淮坐在评委席上的模样就像一个正常的成功企业家。但哪怕是对着镜头, 他的脸上也会浮现出与身份和年纪不相衬的浮夸笑容,嘴里甚至还吐出惊世骇俗之语,在宋知眼里看来——疯疯癫癫的。方成衍与秦淮有过接触,兴许知道对方背地里干过的什么肮脏行径。至于什么龌龊事,宋知就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
他点点头,只是说:“记住了。”
“好。”男人答。
指腹下的触感又柔又软。
方成衍像上瘾了似的,擦个没完。
宋知没法张嘴说话,在他的嘴唇被男人揉得愈发色。情之后,他拉住男人的手、挪开,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用太担心我,我知道那个叫秦淮的不是什么好人。”
十年前,贪污百万,近乎天价。这么胆大包天,他能是什么好东西?
方成衍一听,更无话可说:“你知道,也去了吗?”
“对。”
宋知无所谓的态度把方成衍一下噎得不知说什么好,后者只能一遍遍地叮嘱:“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了。”
“好吗?”
他叹一口气,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不要和这个人,有任何正面交集。”
宋知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方成衍放下心来。
“抱歉,我需要打一个工作电话。”
“打吧,我坐这儿等着你。”宋知说完,继续啃梨。
方成衍从咖啡厅前的座位走到街角,然后拨通清源的电话:
“总裁。”
在韩秘书汇报完今天的搜寻结果后。
方成衍开门见山道:“是程开祖带走的。”
果然。
韩秘书感叹一句老板英明神武,早上的判断没有出错,他们也已经在灵山县找了一天了。
紧接着,他的老板抛出更惊人的消息:“程开祖最近在和秦淮联络。”
韩秘书心惊,没发出声音,但嘴已大张成了“O”形。
这是……这两人是怎么联系上的?
方成衍说:“查一下,张鸣在五天之内有没有开车出镇。”
“如果没有,那么——”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就在灵山县和清源镇的交界处找人。”
“明白吗?”
“明白!”韩秘书把老板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方成衍挂断电话,再走回来时,宋知手中的梨只剩一个细细的核,被啃得相当干净。
“对了。”宋知抬头问他:“你爷爷到北京了么?”
“嗯。”
宋知噘着嘴点头:“这就对了。”
“对什么?”
“得好好操心他老人家啊!不然怎么给人做孙子的你!”
“当然。”
方成衍说,“那……来我家吗?”
“老爷子现在就在家里。”
宋知被他问得一愣,委婉拒绝:“不了,等过年吧,那时候我备个大礼,再去看望他老人家。”
对话归于沉默。
步行街人流稀少,冷风也吹起来了,他们坐的地方又在街角,风一吹过,直接把宋知的头发吹乱。
“冻死了。”宋知起身把梨扔到路边的垃圾桶,昂起下巴,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
“换个地方歇。”他喊方成衍:“走。”
后者跟着起身。
宋知瞅见他手里的梨,男人尝过一口之后,好像就拿在手里没再动过,他开口问道:“不吃吗?”
“不喜欢这种甜过头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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