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拾音乖巧的模样, 宋呈郢那颗强硬的心有了软化的痕迹。
再怎么不懂事怎么刺头,总归只有十六岁。
他跟个十几岁的孩子计较什么?
他冷峻的眉眼正要柔和,忽然意识到什么, 脸上表情一僵。
宋拾音还没出生之前, 家中便灾厄不断, 先是他无故错过升迁机会,然后他最宠爱的女儿无故夭折, 令他痛失爱女,大师为他算过一卦, 将一切的矛头直指宋拾音, 明确告知如果他们与宋拾音太过亲近只会遭她连累, 被她所克, 两人此生注定没有父女亲缘。
但他刚刚在做什么?竟然有一瞬间产生了动摇,开始对宋拾音心软!
这是绝不可以发生的事。
他对宋拾音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对整个宋家残忍, 难保日后葬送的, 不是整个宋家的未来, 他赌不起。
他是整个家族的支柱,身上背负着振兴宋家的使命, 做的每一个决定, 都需要慎重。
而舍弃宋拾音的话, 不过是失去一个女儿。
他刚毅的五官再度生硬下来, 心中的烦躁纠结令他一张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宋拾音木然地盯着他头顶, 加百分之五的好感度, 减百分之五的好感度, 加五减五, 加五减五,来来去去数十回。
看得宋拾音愕然,随后就是鄙视,这男人也忒小气了,百分之五的好感度也值得跌跌涨涨,涨涨跌跌的,这是埋汰谁?
她忍无可忍地关闭了好感度查看,心中对他嫌弃万分。
宋拾音忽然想起一件事,“宋老爷,你与怜儿姑娘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宋呈郢看向她,没做声。
“我与孟大人在审问犯人的时候,教坊司的下人说你那天晚上与怜儿姑娘起了冲突,掐了怜儿姑娘的脖子,意图杀害她,在这件事情上,教坊司的下人没有说谎。”
她挺好奇,冒充赵怜儿的人被杨家嫡子害死,跟宋呈郢试图掐死赵怜儿这两件事,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宋呈郢顿了顿,扯了下嘴角,“此事与你无关,没什么事就回你的院子去吧!”
其中赶人的意味不言而喻。
“啊……”宋拾音小嘴微张,也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上回她与宋呈郢在地牢处了半小时,出门就遭了报应,被人绑架。
这回进屋快十来分钟了,再呆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宋拾音想象了下后面可能遭遇的境况,便觉得头皮发麻。
她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霉运,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没错,是跑。
来时艰难险阻,走时万里飞奔,一瞬没了人影。
“……”
宋呈郢无暇顾及宋拾音当他是瘟神的举动,他揉了揉发疼的额头,闭了闭眼,脑海中的思绪飞到了那天晚上。
宋呈郢本就不是个耽于享乐的人,他有自己为人处事的原则,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他自认清正廉明,品性如竹,与他所处圈子中的其他人有很大不同,所以他很是看不上那些仗着自己有个一官半职,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凡事需要别人讨好,私下纵马声色、骄奢淫逸的那群人。
即便他自己的女人也算不上少,但他懂得克制,懂得压抑人类的劣根性,从不沾花惹草,与那等子风月场所的女子不清不楚。
那天,若不是下朝时同僚隐晦地暗示他,从四品官职中有位大人即将调任,届时他原先的位置将会空出来,说他知道一点内情,有关圣上可能会在他跟杨谏议杨公两人中挑选一个填补的消息,他心头一下子就跳动了。
他在正五品通政司的位置上停滞了太久,尽管年年评级为优,依然没有升任的机会,要知道,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很久。
他确实心动了。
直到坐在教坊司的雅间内,看着他们言行粗鄙,听着他们嘴里孟浪的话语,喝高了还会说些令人不堪的话,他就知道自己去错了。
他沉着脸,呆在那里的每一刻都如坐针毡,只能沉默地喝着酒。
许是他过于沉默引起同僚们的注意,很快,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他们替他点了姑娘。
说是教坊司的头牌,赵怜儿。
他冷着脸想要拒绝,最后又忍了下来。
赵怜儿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教坊司头牌,人长得极美,又久浸风场,撩拨人有自己的手段,进来后就对他极尽挑逗,整个人像没长骨头一样,说话都要往他耳朵里吹气,很是魅惑风骚。
可偏偏,宋呈郢就极其看不上这种坐没坐姿,站没站姿,只知道倚门卖笑,骨子里非要自贱自轻的女子。
见她撩拨了半天的人就是没给她丁点反应,赵怜儿似乎急了,然后她说了一句最不该说的话。
她说,他可以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
她故作天真,水眸一下子就变成了对父亲的孺慕,做出的动作却是对父亲的大不敬,“女儿侍奉爹爹是应该的,求爹爹怜惜怜惜女儿。”
赵怜儿这句话,彻底触动到了他的底线。
轰的一声,他脑中那根玄崩了。
她竟然敢将自己比作他的女儿?
他有这么不自爱的女儿?
凭她也配?
简直笑话,他的女儿怎可能出现在教坊司?怎可能沦落到娼馆卖笑,自贬为妓,不要脸地去讨男人的欢心?
即便他哪天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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