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宣心念电转, 整个永安城里,上至皇帝,下至黎民百姓, 全都是天机道的信徒, 和他们不对付到这种程度的,除了他们这一群人,还会有谁?
那到底为什么要放火呢?也许能拖延几日后的祭天仪式,可祭天仪式上顾玄想图谋不轨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延景他们并不知晓, 所以也不是这个原因。
成宣思来想去,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小心碰到伤口, 疼得龇牙咧嘴的。她怎么就这么笨!放火,肯定是因为她呀!
她既然是指证顾玄最关键的人证, 贺大人和延景他们定会想尽法子救自己出来。偌大道坛,没法穷尽每一间静室去搜索,所以最省力的法子就是像今夜这般——引蛇出洞。
所有道徒都会冲到起火和爆炸的两处地方救火,这就是她逃出生天的最好机会!可外头还有人看守, 听起来,这两个人还在犹豫之中, 不知是该放下她不管, 还是冲到火场去救火。
成宣见此良机,怎能不牢牢把握住。顾玄说她巧舌如簧,她就要让他看看自己的本事。
成宣扫视了一眼四周, 将油灯拿起, 扔向床榻上的帷帐,又捂着口鼻, 挑了趁手的“武器”后,便站在门后,扯着嗓子大喊道:“着火了!救命啊!着火了!来人,快救救我!”
帷幕迅速燃起,从火苗变成熊熊火焰。玉泽和顾玄定吩咐了他们要好好看着自己,包括不能让她有一点闪失。她知道起火后,烟雾会令人窒息,可此时也管不了太多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口那两个道徒已是惊慌失措,互相推诿着:“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烧死人了你负得起责任吗?”
成宣听到锁芯打开的声音,心中一定,拿稳武器,趁门一开,举手就往下“砍”去。那是木架子上卸下来的粗木条,她不知道把一个人砸晕要多大的力度,便耗尽了全身力气。
那个站在她一侧的道徒应声倒下,另一个被火势吸引了注意力,此刻才转过头来,正好给了成宣迎头痛击的机会。
成了!火势已然越来越大,顾玄今夜肯定要气死了吧,整个道坛里处处起火,最好把他这个狗贼烧死算了。
成宣顾不上男女有别,把其中一人的道袍剥了下来,直接披到自己身上。这样走在路上,便不会惹人怀疑了。
万事俱备了,成宣冲出静室外,深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可快要将她呛死了。
现在的问题是,她到底要去哪里,寻找她的同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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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玄站在道塔之下,望着塔上燃烧的熊熊烈火,眼中皆是愤恨和暴戾。玉泽跪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宗主息怒,如今道徒们都已倾巢而出,拼了命地灭火。可水源处离此处较远,一时半会,救不过来……”
这塔乃木质结构,一旦燃起大火,引起倒塌,那么他多年的谋划,就要在即将实现之前付诸东流了。他怒火中烧,狠狠往玉泽心口踹了一脚:“我不要听这个!还有,神宗殿如今怎么样了?”
神宗殿也是天机道的标志之一,一夜之间都被焚毁,还是其次,毕竟建筑能够修缮。可数天后的祭天仪式,还有神宗殿地下的武器铸造工场……如今正是夜里,工匠们都聚集此处正不停赶工,神宗像若是倒塌,人全都会死在里头。
道塔的话,他还可以在永嘉帝面前周旋过去,但若工匠们都死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了,人都死了也没关系,重要的是瞒住官府,把藏在地下的武器全数搬运出来,他们是死是活都不要紧。
毕竟,道坛和祭天仪式,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幌子罢了。
顾玄终于不像刚才那般雷霆震怒,他忽地想起来:“可知道是谁动的手?”
玉泽摇摇头:“道坛里日日都是迎来送往的道徒,小的……确实不知啊……”
不过片刻,顾玄已是猜到了前因后果——永安城里无人知晓他的计划,因此焚毁这两个地方,目的就是为了调虎离山!
想到成宣可能已趁乱逃脱,顾玄心烦意乱道:“你马上派人去找成宣,在道坛各出入口设下屏障,决不能让她逃跑。”
玉泽不明所以,这……寻找成大人,是目下最紧迫的事情吗?顾玄见他不动弹,又朝他踹了一脚:“还不快去!”
玉泽嗫嚅着退下了。宗主……越近祭天仪式,越像一个疯子,这样的人,若当真得了天下,别说百姓能不能过上好日子了,连他这些知道过去天机道种种龌龊勾当的人,都不知道能不能苟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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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火光漫天,延景和许如千分明见到道塔已是摇摇欲坠,还有那神宗殿,因为爆炸,房檐已塌了下来,也不知里头的神宗像如何了。
虽未亲自站到火场,许如千仍有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如今要担忧的,便是成宣能不能与他们心有灵犀,赶到此处和他们汇合了。
出发前,贺大人叮嘱他们,道坛外会有人带着马与他们接应,若能把成大人也救出来便是最好。实在没法子……她也只能继续留在此处。
延景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便走上前来安慰她:“成大人比我们都要聪慧,怎会猜不出我们在此处等她?”
许如千知他是好意,听到也不由失笑:“怎么,你是在变着法子说我笨吗?”
她许久不曾对延景那般灿烂地笑了,看得延景心中狂跳。
正当他呆愣之时,山坡之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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