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槌,高高举手,敲击鼓面。那鼓槌上系着的结带飞舞起来,宛若流星。其余乐人都纷纷和应,箫笛声、箜篌声,一时齐鸣。
一名舞姬来到场中,穿着锦绣销金裙装,翩翩起舞,身姿曼妙。李珣看得双眼发直,牢牢盯着她,连身旁的爱妾娇声喊他,也不回应。
她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却更动人心魄。待她独舞一曲《采莲》后,其余舞姬也来到场中,姿态婀娜,风姿绰约。
永嘉帝则向宴席中的各人敬御酒,菜肴一轮接一轮地上来,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那舞姬连跳了三支舞,座中叫好之声不绝于耳。裴誉怕饮酒无事,只浅酌数口。当他不经意抬眼,望向远处那舞动着的女子,却觉身姿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应当是教坊司中人,从前来过宫中表演也不一定。母亲今日伴驾君前,寸步不离太后身边,一尽女儿本分。裴誉猜她应当是要在太后面前吹风,说服永嘉帝出兵攻打西凉。
可这西凉太子都已大摇大摆入了宫,明日便要商谈和约,何谈出兵?裴誉心中苦闷,正想添酒,一旁的成宣反应极快,顺手便拿走了酒壶。她附耳,悄声道:“裴大人,别喝啦。”
裴誉借着几分酒意,一把抓住她手腕,不羁道:“我偏要喝。”
这人怎么像个小孩儿?成宣气结,又怕旁人听闻,凑得更近:“你怎么像个小孩儿?不是说怕西凉人今夜闹出什么乱子吗?”
她靠得那样近,清幽气息仿佛就在鼻尖。他自心底生出一股仿佛恶意的渴望,想将面前这人折断羽翼,牢牢禁锢在身边。
“不喝便不喝。可你以后,绝不能对旁人这样说话。”他侧头,牵着她手腕的手用力将她拉到面前,仿佛宣誓什么。
两人四目交投,一时皆是心跳如擂鼓。裴誉望着她呆呆模样,不由好笑,松手道:“好好站着吧,成何体统。”
这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成宣把那酒藏在身后,再不理会他了。
待舞姬舞罢,座中宾客已是酒酣耳热,李珣放下酒杯,那眼神仿佛黏在了下场的歌姬身上,下作至极。
场中嘈杂,他整了整衣冠,本想大喝一声。奈何酒色耗人,他费尽了力气,才引得座上的永嘉帝注意:“大梁皇帝,孤乃西凉太子!今日孤代父皇,有一事想问!”
此人出言不逊,又在寿宴上态度跋扈。座上宾客一时静寂,都不做声,看着这西凉太子有何话要问。
永嘉帝挥一挥手,算是允了,然而心中已是十分嫌恶。
裴誉差点想站起身来,成宣连忙拉住他:“咱们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李珣朝着别国使节发难道:“诸位使节可知,近来大梁朝发生了一桩凶案,其中的受害者,便是西凉使者,魏正元魏大人。”
不说使节,连不少官员也不知此事。此时惊呼声四起,都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请问大梁皇帝,能否给孤一个答复?”他辞色倨傲,似乎拿定主要要于这寿宴之时先将一军,问责魏正元死去的真相。
虽关乎两国外交,但刑案自当是由三法司负责。刑部侍郎萧铭仲起身,恭敬道:“陛下,请容臣为诸位一一道明。”
他把人俑匠一案始末道来,说到三法司早已查明魏正元是淫辱女子之徒,死有余辜。虽死于人俑匠冯七之手,但其罪当诛,绝不无辜。
李珣似乎早料到萧铭仲会如此回应,他似笑非笑道:“孤要反问这位大人,魏正元可曾经过审理判刑?未曾审判,何以证明他罪有应得?”
萧铭仲不备他反问,一时无法辩驳。盖因案中所涉之人,已全数死去,此案皆是由旁证佐证,连杀害魏正元的真凶冯七,都是悔罪而死,不是经过三法司审理的。
萧铭仲无言以对,席上气氛一时僵硬,见永嘉帝怫然作色的模样,西凉太子更为得意。他计谋得逞,望向座中的大梁百官,似是故意挑衅:“既是如此,明日的和谈,孤便要为冤死的魏正元讨回应有的公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宝子们,想我了吗!【破音】
寿宴描写参考自《东京梦华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