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宣但笑不语,心中却道——咱们可都是刑狱之人,最擅长观察不是吗?这小小插曲,让成宣心中松快不少。
“如今只剩辰墨染殉情案了。”成宣道。
根据宁远所说,辰家小姐和仆人一同服药殉情,那仆人服药没多久便死了,而她却被府中别的下人发现,把她救了回来。
成宣当时已觉漏洞百出,因为既是一同服药,毒药自然也是同一种。即便男女体质不同,致死剂量或有区别,若死志坚定,怎会剩她一人活下来?
延景道:“宁远说,府衙认定两人乃殉情自杀。既非刑案,由府衙验过那仆人遗骸,便结案了。咱们把卷宗调出来看看?”
成宣颔首。如今他们经历了程筠若、魏正元和司徒岳的案子后,她已经发现了冯七和高启德作案的规律——他们所杀之人,必是曾经身负人命或害过别人的人。
她把自己的见解对延景略略分析了一遍,但未提及牵涉定西军的内情,只说裴誉发现司徒岳出卖大梁情报。
延景也点头赞同:“也许他们把自己当做三法司,替天行道,制裁那些法外之人。”说到此处,他神情顿时肃穆,“我不能苟同他们的做法,国家自有法器制度,哪能交由一个人裁决?”
成宣想到为了报复小九搭上自己性命的海棠,也想到了一家人消失无踪的自己,低声问延景:“若受害的是你家人,就如高启德那样,结果受害者逍遥法外,你会动手吗?”
延景一时无语。
成宣并非有意刁难他,便岔开话说:“咱们已确认辰墨染身上定牵连了别的案子,只要把那案件的真相查出来便可。既然她是加害者,直接去辰家的话……”
延景敏锐道:“成大人觉得,直接去问辰家,也许找不到答案?”
成宣道:“不错。我们一同去会会那殉情案里的相关人等,看看有无蛛丝马迹。”这走访案件的日程可真是充实得紧。不过这样也好,一忙,她就不会想起裴誉了。
----------------------
天机道道坛,神宗殿内。
一个垂髻小儿急急忙忙对一群道徒道:“还楞在这儿干嘛?赶快离开此处!宗主驾临,闲杂人等疑一律不许靠近神宗殿。”
其中一人还舍不得走,他大着胆子,一脸冀盼道:“副宗主,我入了天机道这许多年,还从未得见宗主真容。求求您,玉副宗主,让小的见宗主一面吧!”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苦苦哀求一个小孩儿,这画面看着十分诡异。玉泽满脸嫌恶,甩手便走,入了神宗殿内。
紧随他身后,几个人一拥而上,把那男人连拖带拽拉走了。
玉泽回到殿内,小心翼翼对台阶上站着的宗主躬身道:“外头已清理了。”
那人转过身来,银灰面具遮掩了大半张脸,只余弧度优美的下颌。他通身散发着冷冽气质,一步步自台阶走下,恍若神祇降临人间。
玉泽受不住那威压,差点想跪下来。
旁边倒还站了一个眉目凌厉,身着红衣的西凉女子。玉泽认得她,这是西凉派到大梁来的杀手,伪装作一个皮草商人的小妾,潜藏永安城内窃取情报。
往时,都是自己与这女子秘密在常乐台等隐秘之处交涉,今日宗主难得出现在道坛,还专门在神宗殿见她,不知是否出了事。
那红衣女子开了口,嘴角尽是嘲弄:“你们天机道便是这样办事的?从前派个小儿与我会面,今日倒反其道行之,大张旗鼓在神宗殿见面,是怕你的道徒不知道你在和西凉密谋造反吗?”
玉泽正想张口辩解——他只不过是得了病!虽相貌如同小儿,但他已是年近四十。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故作小儿姿态罢了。这女子,真是欺人太甚。
宗主下至台阶最后一级,仍比那女子高出不少,他冷冷道:“司徒岳的宅子,可是清理干净了?”
她汉话说得极好,此刻桀桀笑道:“我们西凉人,讲究的便是毁尸灭迹。所有仆人的尸体,来往的书信,连同司徒岳所造的暗道,我都已付之一炬。”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亲宝子们,不要忘了每天早上九点就能看到更新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