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不决, 不如装失忆!
李一格顿了顿,求生欲极强地补充:
“弟子已将此地异常上报宗门,后续事宜, 还请老祖示下。”
沉重的砚台坠到她掌中,腰间别着的剪刀剑蠢蠢欲动,飞至半空, 梅开三度地把砚台吸到了另一颗圆洞里。
这波先斩后奏,整得李一格连拒绝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了。
遇到困难睡大觉,不听不看不知道。
她眼观鼻鼻观心,直接给容清进行了一个鸵鸟特性演示。
容清抿唇, 眼中划过一丝暗光, 正要说话,被张自牧的呼声打断:
“——张道友!”
扭头看去, 原是张媛媛理好思绪,挂着脸上残泪, “登登登”便上去阶梯,俨然一副要找什么人算账的模样。
“温玉已死。”
容清用四个字,拦住了披头散发的张媛媛。
她回过头, 死死地盯着容清, 似乎要把一腔恨意都倾泻在他身上, 许久, 才抱头于长阶上坐下, 失声痛哭。
哽咽被夜风打散推开,和着清淡的云烟融进微凉月色。
断断续续地哭了很久, 张媛媛才自言自语般回忆:
“……是我对不起姐姐。”
李一格额角一跳, 心不在焉地往城门口瞟了一眼, 又极快地将视线移了回来。
容清看在眼中, 也没点破,只是抿唇垂眼稍稍后退些许,免叫她一直朝后躲,一不小心跌落下去。
那边张媛媛已是泣不成声,词句七零八落地拼凑到一起,就连她自己,兴许都不知道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李一格努力听了很久,才勉强理解了来龙去脉。
原来在鼓枻城初初建成之时,张媛媛就流落此地。
她是“外来者”,混进一支带来和平与繁荣的队伍里,悄悄地偷渡到了修仙界。
她本就是孤儿,过惯了朝不保夕的日子,因而换个地方生活倒也算新鲜。
只是这种日子没过多久,她就被“姐姐”抓到了。
那天早上,她照例去偷面包。
店主早习惯了这种行为,劝说无果之后,也就懒得再管她,可这次她却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拦了下来。
她替张媛媛付了面包的钱,又请蓬头垢面的小流浪汉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花。
张媛媛吃饱喝足以后,就这么撒娇耍赖地和自称“太阴”的人黏到了一起。
她叫太阴姐姐。
太阴教她修行,带她读书认字,给她寻了一处打工的地方,每日赚了钱都拿去赔给面包店的老板。
生活平淡而美好,直到两个世界的矛盾一触即发。
时任城主的温玉突发奇想,要打造一处远离尘嚣的和平之城,便绑来张媛媛,以她的性命做要挟,威逼太阴替自己结阵。
浮空阵成之后,又转过来威胁张媛媛,让她替自己找出永生之法,如若不然,就清空城中居民,让太阴和失衡的鼓枻城一起走向毁灭。
张媛媛答应了。
她最初以为这不过是修士都会有的小野心,没想到时至今日,才得知温玉竟有这样恶毒的谋划。
而且……温玉不只是这件事骗了她。
温玉觊觎太阴神格已久,张媛媛的永生之法刚一确认可行,温玉就对太阴痛下杀手,连一刻钟都忍不得了。
神格无法脱离宿主单独存在,因为温玉硬生生挖了太阴的双眼,又在她清醒之时,生生打散了神格外覆的三魂七魄。
李一格憬然有悟,视线扫过张自牧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睛,停在了张媛媛胸前的项链上。
张媛媛哭得太久,体力渐渐有些不足,啜泣声一声弱过一声,等讲明了来龙去脉,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显然已经虚弱至极。
片刻后,她向张自牧的方向重重跪下,嗓音沙哑:
“姐姐……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但是……”
张自牧摸索着上了台阶,轻抚了一下张媛媛的头:
“我不是你姐姐,所以我无法替她原谅你。但我相信,她不会讨厌你的。”
她笑着抽回手,语气温和:“因为你们是亲人呀。”
张媛媛眼中闪动的泪光短暂收紧后,更加磅礴汹涌。
她双臂抱紧肩膀,在染血的阶梯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冰凉的泪溅入浮雕花纹的间隙里,化作一滴夜露,慢慢地、慢慢地滚到了云层中。
“让她静一静吧。”
话虽是对张自牧说的,容清看的却是李一格。
眼神没什么温度,也瞧不出什么感情。
既没有病娇痴汉常有的“眼神晦暗”,也没有她预想中的审视与探究。
就……好像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想到张媛媛说的话,李一格就忍不住后背发毛:
“既然此间事了,还是趁早回去的好。弟子开年考失利,此番回去,更应勤学苦练,方有望追赶上师兄的脚步,老祖如若无事,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好。”
几人排队走到层与层的阶梯旁,跑腿的鬼修开路,李一格正要跟上,又被容清叫住:
“一格。”
李一格惴惴不安地停下脚步,生怕这位带哥突然犯病,当场表演一个出尔反尔的打脸动作:
“老祖……?”
容清凑近些许,清淡的香气柔柔将她笼罩期间,就连晚风都和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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