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应浓不信钟声晚说快睡着的话, 但纵然不舍也知道不能再往下了,只道:“睁眼吧。”
说着话,往后退了一步。
方才耳鬓厮磨似的亲近, 手臂身姿的掌控和压制,都在这一退中消散殆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钟声晚一边揉手腕一边环顾左右:“到底怎么了?”刚才的事仿佛只听命行事的一场突发事件, 半点绮念都没有。
严肃而正派。
只能这么着,毕竟......问是不好意思问的。
没有一句责怪, 没有一点不适应, 没有一丝别扭。
贺应浓心中泛起无奈,在注意到钟声晚两只泛红的耳.垂时,心底又升腾起点点怜爱。
小骗子。
差点被他骗过去了。
心情好, 言语也松快许多, 只道:“楚锦宸跟了过来, 我想,你应该不想再被他打扰。”
说的是冠冕堂皇, 其中的假公济私也只他自己清楚。
钟声晚了然,贺应浓装作和他亲密, 以楚锦宸的小心眼, 看到这一幕肯定被打击到,大概率不会再纠缠。
他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原来是这样。”
一时再无话, 钟声晚和贺应浓回了酒店房间, 发生在走廊上的这件事,谁都没有再提起过,仿佛只是一场虚妄。
剧组的房间, 钟声晚照例和贺应浓同一间。
洗漱两人早有默契, 钟声晚先来。
在浴室, 钟声晚洗完澡站在镜子前好一会儿,摸摸脸,又摸摸耳朵,还用手指戳了戳嘴巴。
没意义的动作。
但再一低头,看到自家小兄弟清醒抖擞的状态,忍不住呜咽一声。
这算怎么回事?
大概是,谁还没有个青春期......
解决完自身问题,钟声晚出浴室就钻被窝了,没有多往贺应浓处看一眼,连为什么在浴室多呆的借口都想好了。
天热,多洗了一会儿。
还好,贺应浓什么都没问。
天热是真的,因为贺应浓去洗澡,也在里面呆了很久。
姜宇自以为是惊天大雷的醉.酒乱□□件,在钟声晚这里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钟声晚的戏还是照样拍。
徐波本着防范于未然的心,去隔壁《欢喜游侠》剧组打听过姜宇的事。
听说姜宇退组了。
群头知道徐波,为着拉关系,事无巨细的一顿说:“戏演的稀烂,人堆里也不展拓,跟谁欠他几百万,说走就走,要不是他经纪人善后,还以为人没了呢。”
人当然不会没,但和以前也大不一样了。
姜宇回家了。
原本的那个家,下客车后还要再翻过两座山的穷村子,土胚垒的院墙,木头院门豁牙一样缺了几块板子。
熟悉的让人心里发慌。
这是姜宇做梦都想要的逃离的地方。
他回来了。
不是衣锦还乡,而是大学肄业。
当初为了拍戏走的仓促,后面保留学籍之类的手续都是楚锦宸派人办的,现在说不保留学籍,楚锦宸有的是办法。
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身体,又没有正经学历,直接被困在了社会的最底层,这是姜宇曾对楚锦宸唏嘘过的,最可怕的生活。
现在,他生活在可怕之中。
一周后,姜宇在县城找了一份卖电脑的工作。
干了两个小时就被辞退,没有任何理由,再然后是饭店端盘子,婚庆公司打杂,洗车店的小工,通通都被辞退。
姜宇意识到,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他的生活。
这是报复。
就连去工地运水泥,也被辞退。
姜宇最后回了家,这时候种地已经有些迟了,只能在别人农忙的时候打点零工赚点饭钱。
还会被笑话读书读傻了,农活都拿不起来,拖拉机不会开,除草总是压坏苗,打农药还戴口罩戴帽子,以为自己多金贵。
姜宇憋着气,心道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还好父母在外打工。
等过一段时间,他当男三的电视剧《灿烂阳光》就播出了,到时候有了流量,逃出去签个娱乐公司,一切都还会好起来。
姜宇听过导演和编辑聊天,知道《灿烂阳光》是上星剧,火的可能性很大。
他才不会老死在这个破地方。
海城是楚锦宸的地盘,那他就去北城,华国这么大,就不信楚锦宸处处都能伸手。
电视剧《灿烂阳光》还没有播出,姜宇先等到了回家的父母。
父母老而迂腐,回家行李放下就打了他一顿,农村人,读书是最大的事,姜宇放弃学业回家和二流子没什么区别。
村里人都在笑话。
打的很狠。
边打边骂,不好好读书居然去当什么演员,简直是异想天开,不好好报答资助他读书的好人,反而偷人家的东西,怎么就这么不学好!
姜宇想,这都什么跟什么。
倏然间又明白,父母回来八成和楚锦宸脱不了关系,楚锦宸透漏给他父母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让他挨打。
让他暴露在阳光下,仿佛一个小丑。
可他还不能反驳,抛弃学业去演戏是真的,和资助自己读书的楚锦宸闹翻是真的。偷东西......比抢男人好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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