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大的帐篷。
四根圆柱撑起了它, 帐上布满了诡谲而又浓墨重彩的壁画,古怪沉闷,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咳咳——”
有低咳声忽然响起, 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贵客到来,吾未能远迎, 实在是失礼。”
人未到, 声先至,悦耳男声从帷幕后传来。
一只苍白清瘦的手掀开了厚重帷幕,霎那间, 满帐生辉。
那人端坐在木制轮椅上, 膝上盖了条华贵的毡毯,墨紫色长袍拖地, 披散着一头白发, 如霜似雪。
“请客人海涵。”他缓缓抬眸, 露出清淡眉眼来, 声音却悦耳至极, 如同海妖吟唱。
他面目清朗, 如崖上皑皑白雪, 又好似松间白鹤, 让人见之忘俗。
“无妨。”白池藏在黑色斗篷里,用苍老女声答道。
纳吉撇撇嘴, 恶劣道,“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是才说要做掉我们吗?”
那人捏着帕子掩唇, 止不住的低咳, 好不容易缓过来, 却又闻此言。
他缓缓笑了声, 欺霜赛雪的面庞骤然绽开,如冬去春来,“梵音国,只留有用之人。”
他打量了番纳吉,唇边笑容不改,轻声细语道,“你是吗?”
这赤果果的羞辱,在场之人都听懂了。
纳吉面色陡然一黑,碧绿瞳孔骤然缩起,冰冷地如同兽类发怒时的前兆。
那人却忽然收了笑,不再撩拨纳吉。
他忍住咳意,将左手放至胸前,欠身优雅行礼,“吾名单月。”
“代梵音国,谢过大祭司。”
这态度,郑重而又虔诚。
纳吉一愣,满腔怒火就这么憋在了心头。
他悄悄戳了下身边人,暗中传音,“怎么办,还打不打?”
“他怎么不按套路走啊?”
白池侧身躲过,藏在黑色斗篷下的面容满是兴味,她轻声道,“随你。”
纳吉咬牙,郁闷道,“这还怎么打?”
他忽然反应过来,又戳了下她,有些好奇道,“他,为什么要谢你啊?”
白池瞥了眼他越来越明目张胆的小动作,忍不住扶额叹气,但还是给他传音解惑。
“我们被绑来后,扔进了一处暗牢。我清醒的早,他们便最先审问我了。”
牢房昏暗又潮湿,白池靠坐在木椅上,闭眼不去看对面之人。
“大祭司?王子?”那人嗤笑了声,轻蔑道,“闻所未闻。”
紫纱蒙面,眉骨上还有一道长疤,赫然是绑他们来的首领。
白池闭目不言。
首领面上阴沉,他缓缓开口,“你可知,在我们梵音,冒充祭司是什么后果?”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的不可自抑,语气森冷,“很久以前,也有个像你这样的。我割下了她的的舌头,再一刀一刀剖出心脏,但保她不死。”
“我把她的舌头的心脏一同腌制入酒,再放进蛇窟,我要她亲眼看着……”
“看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是如何被吃掉的,最后,她疯了。”
首领沉声笑问,“你想要试试吗?”
见白池还是未作答复,首领面色陡然一沉。
他站起身大步往前走去,“真是硬气啊。”
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天窗中倾泻进来的月色,他止步,忽然伸手朝她兜帽而去。
一阵青色灵光忽从白池脚下突现,以她为圆心蔓延开来,方圆无里,无一物能动弹。
“然后呢?”纳吉好奇问道,他悄悄竖起大拇指,“你这势头造的,高啊!”
白池淡淡道,“然后,他连滚带爬的跑了。”
“没过许久,便有人迎我出了地牢。”
“我路过王帐时已是夜深,看着繁星说了一句话。”
“什么?”纳吉瞪大了眼,眸子一转,神秘兮兮道,“是不是什么,我夜观天象,你梵音国必有大难之类的话?”
白池无奈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不过,为何要如此麻烦呀,我们直接说明来意,友好合作不行吗?”纳吉挠挠头,有些疑惑。
白池轻笑了声,眸光一暗,“你当乌沙关埋骨地,只单纯说的荒漠吗?”
她不再多言,高高扬起法杖,青色灵光忽现,向单月冲去。
青色灵光绕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将单月扶起。
“言重了。”
苍老女声沉沉开口,白池放下法杖,淡然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二人口中所说之事,对于白池来说,的确是小事一桩。
但她也不是特意所为,不过是筹谋中,为自己加上的砝码罢了。
单月面上却有些古怪,他看向白池的眼中灼热如火烧,他情不自禁喃喃道,“预言果然没错。”
梵音国灵女一脉,曾口口相传过一个古老的语言。
他们说,千百年后,宝藏面世之时,便是灵女一脉段绝之日,整个梵音国,都将被黄沙湮没,再不复存。
他们还说,会有一人,穿越荒凉大漠,跨过离乱河,来拯救梵音。
单月缓缓垂眸,掩去晦暗神色,“为了感谢大祭司寻回失落的沙洲……”
“梵音,备下了重谢。”
他抬起袖,露出苍白双手来,揉了揉额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