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顺见实在躲不过, 索性眼一闭,梗着脖子强撑道,“她……她走了!”
“……走了?”
晋尤拧眉问道, “去哪了?”
蓟顺颤颤巍巍的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晋尤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心下一沉, 面上却不显。
“你但说无妨。”
蓟顺话到嘴边又吞下后,瞧着少年面色还好,犹豫再三, 终是抖着嗓开口。
“在下也不知道, ”他又小心地觑了眼少年面色,斟酌着说道, “恩人并未交代行程。”
池中风荷轻晃, 晋尤忽然冷笑了声, 慢声咀嚼这几个字。
“并未交代行程?”
天色有些阴, 他缓缓转过脸, 眉目陡沉, “你的意思, 是她不告而别, 将我抛下了?”
蓟顺两股战战,冷汗悄然从额上滑落, 他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没没没, 小人哪敢啊……”
他心下暗惊, 这红衣少年不过是面色一冷, 竟是压的他不敢再嬉笑造次。
晋尤面色阴鸷, 蓟顺弓着腰不敢开口。
一时廊下寂静无声。
许久。
“何时走的?”晋尤转过脸不再看他, 压着怒意问道。
“啊?”
蓟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恍然大悟连忙道,“昨日深夜,昨日深夜。”
“应是子时左右。”
子时。
晋尤面色苍白,指间发颤,眸色晦暗不明。
子时……那便是她回来不久后。
他在廊下等了一天,从日头渐渐西斜,等到明月高高挂起。
他不敢去问,也不敢见她,怕她一开口,便是诀别。
便只敢在听见她的脚步时,慌忙躲进房中。
他以为,他们还有时间,还能慢慢谈。
见他不说话,蓟顺颤声试探着捶了捶背。
问完了吗,他能动一动吗?腰麻了。
蓟顺不敢开口,但实在忍不住这酸疼,便抱着腿轻轻换了个姿势。
“咯吱——”
脚下木板传来一声轻响,他下意识低头看去。
木板断裂成两半,一个硕大的窟窿横在他脚下,明晃晃的,似是在嘲讽着什么。
原是这处常年被鼠蚁啃蛀,本就不结实,再附上他的重量加持,便断了。
蓟顺暗道晦气,心内呸了声,还没等他琢磨着怎么将脚从窟窿里□□,一道冰冷的视线便直直落在了他身上。
蓟顺僵着脖子,缓缓抬头。
晋尤面无表情,冰冷视线在他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了窟窿上。
他抿着唇,嗤笑了声,明晃晃的嘲讽。
缓了会儿,这才凉声开口。
“她,可曾留下什么话?”
蓟顺被笑的面红耳赤,心中竟胆大包天,升起一股恶意。
今日已经够倒霉了,竟还要被按在这里嘲笑。
哼!欺人太甚。
“留了!”心头恶火上涌,蓟顺索性不管不顾,闭目咬牙道,“恩人说,此去一别,只愿再不复见!”
天边雷声炸响,酝酿许久的雨点终于砸了下来。
晋尤呼吸一窒,脑子空白一片,他身上一软,险些站不住栽倒在地。
“你说……什么?”
耳畔雷雨交加,蓟顺冷静过来,心头哇凉。
瞧着晋尤袖中手一寸寸收紧,指骨绷的青白,蓟顺一惊,下意识连退到几步远。
他这老身子骨,可挨不住这一拳啊。
蓟顺暗暗打嘴,面露痛悔,不敢再言。
“好一个再不复见!”
晋尤面色惨白,目呲欲裂,他不顾心头绞痛,怒声喝道。
蓟顺被扑面而来的灵力压的不敢起身。
雨声淅淅沥沥,晋尤的心中,一片死寂无望。
许久,他才哑声道。
“既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蓟顺顿了顿,犹豫着开口道,“这……是在下胡言乱语,您……”
廊下红衣少年身子一晃,陡然喷出了一口血,往地上栽去。
“公子!”
蓟顺瞳孔一缩,惊声呼道。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慌忙伸手朝少年扶去。
“锵——”
两柄弯刀突然插在了他面前,蓟顺猛地止步。
他心惊肉跳,要是方才再慢上半步,兴许这弯刀插上的,就是他了。
思及此,蓟顺怒然抬头。
廊下,两个黑袍人抱手而立,脸上还带着银色面具,漠然扫来的眼中死寂一片。
身后,还有两个黑衣人已扶起了晋尤。
黑雾忽现,在廊下弥漫,黑衣人带着晋尤,消失在了原地。
蓟顺惊骇至极,只见那木板上插着的弯刀,也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裂缝还在,他定会以为这是个错觉。
他喘了口气,而后竟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乌沙关。
荒凉的苍漠上,天昏地暗,狂风掀起沙石,呜嚎袭来。
“不好!”商队众人带着深深恐惧,奔走而逃,“沙尘暴要来了!”
黄沙漫天,越来越近,天地都为之色变。
一声大喝陡然响起,“趴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