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闷哼在房中响起, 熟悉又陌生。
白池动作忽然微顿,眸光一凝。
她缓缓起身,秀白的手指在锦被上留下一道抓痕。
“晋尤?”她沉声缓缓问道。
无人应, 房中寂静无声。
白池摸索着站起身,一把扯下遮眼的黑纱, 眼前陡然亮起。
这是个卧房。
房中宽敞明亮, 布局摆放无一不雅致,她所站之处,正是雕花拔步旁。
梨花木桌上摆着两个青瓷杯盏, 黄绿色的茶汤还冒着腾腾热气。
白池似是不经意瞥了眼, 慢慢收回目光。
她藏在宽袖中的手已悄然握上了腰间长剑。
“姐姐。”一道幽怨男声忽地响起。
小隔间的窗边,倚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少年穿了件红衣, 衣上绣着缠枝莲, 腰间系着暗绿蛛纹宽腰带, 头戴玉冠, 长发高高束起。
“……姐姐。”他又幽幽唤了声, 如泣如诉。
白池眉心微微拧起。
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来, 少年衣带翻飞, 似是下一秒就要乘风归去, 绮丽面容在红月的照耀下更显妖冶。
“姐姐为何,不看我?”少年忽然舔了下薄唇, 眸中韫色翻涌。
“是不敢吗?”他咄咄逼人。
似是觉得好笑,少年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艳绝无双。
白池直起身, 踱步到梨花木桌前, 撩起长裙施施然坐下。
并未看他。
江上风忽然有些大了。
少年面色一冷, 忽地收了笑, 直直盯着她,咬牙道,“为何不看我?”
白池端起桌上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忽然开口,“过来坐。”
少年一愣,终于喜笑颜开,放下捏皱的衣袖,抬起脚快步走了过来。
他撩起衣摆,于桌前轻巧落座,面上笑容甜蜜醉人。
杯中茶汤澄亮,腾腾热气模糊了她的脸,就是没什么味道。白池浅尝了一口,顿了顿,眸光缓缓暗下。
对面少年也不出声,就单手撑脸,歪着头痴痴笑看着她,眸光炽热撩人。
白池垂眸打量着杯中茶汤,似是有些失神。
房中忽然又静了下来。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个雪夜。”清冽女声忽然响起,话中冷冷淡淡,却又好似有些怅惘。
对面少年愣了愣,面上有些无辜,“姐姐在说什么?”
“嘘,”白池忽然打断了他,葱白的玉指竖在红唇前,端的是活色生香,她缓缓道,“听我说。”
少年虽有些疑,但还是乖乖巧巧应下。
白池这才略略点了点头,她把玩着手中杯盏,“雪夜凄寒,相见之时,我已经被埋在雪中许久……”
她半拢着眉,有些失神,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归元宗后山有块禁地,清凄苦寒,积雪终年不化。
寒风卷着飞雪呼啸而过,地上厚厚的雪已经堆了三尺深。
有只鸟雀飞过,留下几声微弱的啼鸣,在这空荡荡的大雪山里悠然回荡。
此处是一块陡坡,除了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皑皑白雪,再也不见别物。
白池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地里,四肢被积雪盖的严严实实,身上的薄衣也与雪色融为一体。
连呼出的白气都好似带着冰渣,已是奄奄一息。
白池勉强撑开眼皮,从半睁的眸中看了眼天色。
昏暗阴沉,应是大雪将至。
都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那些追杀之人,应该已经走了。
只是她或许,也要命绝于此了。
白池缓缓合上眼,闭目等死。
“吱呀——”
积雪被踩踏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白池沉默了片刻,忽然捏碎了最后一张符篆。
一道浅色白光忽现,地上躺着的白衣女子,忽然变成了一只白色的猫。
“……”
似是没预料到这番变化,沉默了片刻后,白猫无力地叹了口气。
“吱呀——”积雪踩踏声近了。
白猫瞬间睁开眼,黑洞洞的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是她被埋了许久,身子僵硬,挺不起来,只能静静等来人行至跟前,方能一看究竟。
她闭着眼,听着雪落下的声音,心中如擂鼓的惊跳声,和那人走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一步一步缓缓接近,忽地在她身前停下了。
白池勉强睁开眼看去,眸光一愣。
那是个……少年。
穿着半旧的长衫,背着个空篓子,好奇地看着被埋在雪地里的东西。
看清她的瞬间,少年眸光忽地一暗,顿了顿,面上似有打量审视之意。
白猫冷冷地盯着他,爪上悄然聚起了一团微弱的灵气,已是蓄势待发。
若他要动手,那她自是毫不客气。
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对付区区一个普通人,白池还是不在话下的。
一阵寒风忽然席卷而来,她毫无防备,被吹地那叫一个措不及防。
白猫身子下意识一哆嗦,还连连抖了好几下,而爪上好不容易聚起的灵气,自是扑的一下,溃散了。
“………”
白池看了眼爪,再看了眼灵气空空的丹田,忽然一默。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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