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赤格用小胖手揉着刚刚睡醒的眼睛, 不情不愿地被奶娘抱上饭桌,饭吃到一半觉才醒了。今日厨房做了圆子,圆滚滚白胖胖地挤在一起, 上面还洒了糖粉, 赵赤格觉得好吃, 抱着碗说要拿去与姐姐窦瑜分享。
乌云塔觉得她这幅百般讨好窦瑜的样子十分碍眼, 阴阳怪气道:“谁稀罕你吃剩的!”
赵赤格朝乌云塔做了个鬼脸,气得乌云塔狠狠将筷子拍在桌上, 作势要揍她。
赵赤格才不怕她, 小短腿一抻,便抱着碗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苏木贞将小女儿拉住, 哄着她道:“你今日起得这样晚, 瑜姐姐怕是早就吃过了。改日咱们再请她过来吃, 好么?”
好说歹说赵赤格才肯让奶娘抱自己回院子。等小女儿被抱走了, 苏木贞看着乌云塔,叹道:“你不要总是这么嫌弃妹妹。别看赤格年纪小,她最是敏感的性子,你讨厌她, 她才总这样对你。”
赵赤格从前也是很喜欢乌云塔这个姐姐的, 刚会走路就黏糊糊地抱着她的大腿亲亲密密地喊姐姐。只是乌云塔那时正是最为抵触赵野的时候,她只想让母亲带自己回族里, 而不是住进汉人堆, 在深宅大院里苦苦等着赵野的“临幸”。
她们母女是原野上的鹰,而不是赵野笼子里的鸟儿。
乌云塔觉得自己就是和赵赤格八字不合, 赌气道:“把她送去给窦瑜做妹妹好了!”
苏木贞无奈:“窦瑜本就是她的姐姐。”
乌云塔又阴阳怪气地说:“是了,两个人都流着赵野的血,自然生来亲近。”
苏木贞心中叹气, 又不想惹女儿更加生气,好半天才平心静气地开口劝她道:“你这个脾气真是要改改。你父亲不爱与你计较,但他脾气也不好,别口无遮拦真惹急了他。”
乌云塔冷笑一声,说:“我哪里有机会惹急他?怕是连您的样子他都快记不得了吧。”
她这话戳到了母亲的痛处。苏木贞脸色一白,默默无言地望着一桌子的菜。
乌云塔又有些后悔自己言辞尖锐伤了母亲,但也说不出软话,只梗着脾气坐在凳子上,生着闷气。
“待会儿还要去陆家赴宴。”苏木贞哪里会记亲女儿口不择言的仇呢,但到底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倦倦说,“去梳妆吧。”
……
“这两日您的心情似乎很好。”
茂娘为窦瑜挽发的时候忽然说。
就快要离开这里了,窦瑜自然开心。铜镜里映出她像花骨朵一样娇嫩的脸蛋和带笑的眉眼,茂娘见了也跟着心情舒畅起来。
“又可以出门赴宴了,自然开心。”窦瑜摆弄着妆台上的发簪,挑出一支举起来说:“插这支吧。”
图古拉带着人住进了陆家,有贵客在府上,第二日陆家便命下人向各家送了请帖,邀请众人隔日入府参加宴席。将军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茂娘在陆家做妾时也是很爱打扮的、很会打扮的。如今她一颗心都扑在如何打扮窦瑜上。
在她看来,窦瑜简直如玉做的人一般,穿素裙都美得惊人,更别说她还爱穿颜色热烈的衣裳,平日里簪珠带玉,相得益彰,当真绝色。
梳妆结束后,窦瑜忽然端正了神色,望向茂娘。
见窦瑜定定地看着自己,茂娘袖中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慢慢垂下眼道:“……怎么了,您为何如此看着奴婢?”
窦瑜看了她一会儿却笑了,开心地说:“那药膏果真好用。”
拉住茂娘的手,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鞭伤。才使用了一小段时间,已经能看出浅了许多。
窦瑜又转身从妆台上拿起一个小盒子,说道:“这药膏盒子还没有手心大,算算日子之前的你应当快用完了。喏。”
她将新的药膏递到茂娘面前。
茂娘眼底发热,没有立即伸手去接,揪着手指喏喏说着:“奴婢不值当用这么金贵的药膏。其实之前您给的那一盒便足够用上很久了。”
“店家都说要每日涂抹三次的,夜里还要厚厚敷上,怎么够用?”窦瑜强硬地将盒子塞进她手里,又道,“你分明也是爱美的,既然这东西能让脸上的伤尽快好起来,为何不用!哪里有什么值当不值当的。”
茂娘将药盒用力攥进手心里,坚硬的边角咯得她手中生疼,轻轻说:“那……奴婢谢娘子的赏。”
窦瑜自凳子上站起,茂娘回过神来忙将盒子收进袖中,服侍她换衣。
临近未时才出门,直奔陆家而去。
这一日窦瑜见到的男男女女不比前日在君王河畔见到的那么多,那日因为是节日盛会,连郡中百姓都在河畔的另一端围聚祈福,远观圣女。
今日陆家只请了一部分身份贵重的客人,宴会规模甚至比不上更早些时候在郡守府上的那一回,但车驾也挤满了巷子。窦瑜下车时看到朱敏春穿一件月白袍服骑着高马,不羞不臊地堵在本就狭窄的路中央,探着头在与车上的乌云塔搭话。
乌云塔对他爱答不理。别家的马车因他被堵住,也不敢得罪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绕过来,避开他。
窦瑜随着苏木贞母女被陆家的下人迎进府中,穿过了垂花门后见到赶来相迎的是一位姿容端正美丽的贵妇人,穿着华丽,云鬓珠钗,对着苏木贞笑容满面。
茂娘在窦瑜身后低声介绍说:“这是陆三郎的嫡母,陆大夫人。”
陆双羊的父亲是陆家的家主,前面生有两个庶子,陆大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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