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阵光华耀, 几乎点亮半座城池。
整个封魔道的修士、凡人都探出窗外查看,却看不出什么,只知道奉火宗内门灵山都被阵光笼罩。
“出什么事了?”
“奉火宗?难道是欺压飞仙阁是事情败露, 飞仙阁主打上门来了?”
“这又关飞仙阁什么事?奉火宗掌门是化神中期的大能, 为何要跟小小飞仙阁过不去?难道是为了飞仙阁内的灵山?”
“这你就不懂了, 织衣附阵的技巧可比灵山秘宝来的重要。”
好事者就飞仙阁和奉火宗之间的拉扯恩怨一一扒来,忽然又有一知半解的人奇道:
“这个阵, 它看起来不太对啊?”
有点修为的修士们聚集到一起, 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清晨的太阳还没升起,朝霞朦胧, 脚下土地还有一半笼在黑暗里。
被阵光点亮的奉火宗内, 血腥气息一点点散漫开,奉火宗长老们和掌门几人就像是看见尸山血海的阿鼻地狱一样,惊恐凝聚在脸上,倒在地上整个人不停的往后瑟缩。
一射之地,一个披着黑衣的身影拖着长剑缓步而来,长靴叩击脚下砖石,发出啪嗒声,就像死神来信。
不知从那里沾染到的血迹还在他脸侧, 他一身长衣, 冠发如是, 却不见一丝一毫修道之士遥遥渺渺的仙气,有的只是看不见却如剑在喉的威慑。
燕纵面色好似一个雕篆而成的神像, 淡漠,没有神情,握着的雪名剑冰冷地坠着血滴。
奉火宗宗主在位三百年,从一个小小内门弟子, 混到如今化神后期的修士,他太久没被剑架在脖子上,久到都已经忘记命被别人捏在手上的感觉。
浓烈的剑气掀起阵中人的衣服头发,乌云垂挂天际,竟隐隐约约有惊雷降落,奉火宗宗主恍惚间终于想起来者是谁。
三百年前,他曾见过这幅撼动神魂的景象。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不能靠近主战场的小宗门弟子,只能举着兵刃机械地砍着周围密密麻麻的魔修。他已经战斗了一夜了,晨起的露水将他的衣袍打湿,鲜血从他的伤口流溢,黏黏腻腻捂在身上不舒服极了,但是他顾不上,因为稍稍一错神,蜂拥而来的魔修就会把他撕碎。
但,他所在的战场后方,其实还算好的了,在他之前,封魔道前方,那才是真正的尸山血海。比他厉害勇武的天才们在那里,不停的拔剑,不停的坠落,和他们一起倒下的是数不清的魔修。
就在战胜无望,全员都准备自爆收场的时候,也是天降明朗,朝霞刚刚升起微弱的光辉,乌云低压,战场的正中心,有两人背靠而向,一人做防一人为引,硬是靠着肉'体凡胎之身引下万顷雷霆,奠定胜局。
喉咙的腥甜几乎要掩盖不住,奉火宗掌门终于回过神来,他压不住恐惧地往后瑟缩,一边退一边道:“我、与我无关!你要寻仇自去找那些胁迫她的人!”
然而,燕纵的脚步并未停下。
奉火宗掌门已经退无可退,往事云烟一幕幕闪过,三百年来,身受报复的二十九位修真界大能皆是不得好死。燕纵没有夺人性命,但他毁人根基,他剑术卓绝将人打成重伤,再用雷霆剑势一点点一寸寸瓦解修为根基,哪怕是半步大乘的归寂后期修士都没能逃过燕纵狙.杀。
那些被狙.击的大能修士,无一不是修为耗尽,连自爆都做不到。几百年努力毁于一旦,就像凡人被剥夺生机,一朝垂垂老矣,没几天好活的人生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
他做的这些事并不隐秘,但被伤的几大宗门却无一人声张——奉火宗掌门知道,这是声张也没办法的事,纵使他身负重伤,可只要有一柄剑,就没人能战胜他,何况太虚剑宗以及各大宗门宗主还时时包庇,百般放纵。
然而,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啊。
他是如此的普通,当年甚至都没能进入主战商议圈,行事完全都靠上头带动。
所以,他是怎么惹到了这位尊神?
奉火宗宗主只剩下茫然,但,茫然也没用,那头的燕纵人已经到面前……
就在这时,几张符箓奇袭而至,一瞬间摆成方阵,同时一道红影急窜而过,再细看,奉火宗宗主已经被赵天心掠到阵外。
楼卓之面露狰狞,一手持剑,一手起阵,白色的阵光在符箓的加持下前所未有的强盛。
燕纵面无表情地歪头去看他。他方才走得很慢,满身灵力就像停滞了一般。
燕纵如同一个凡人一样一步一步的走,骤然被框进阵中。他轻呵了一声,楼卓之还没反应过来,一眨眼的功夫,那柄雪名长剑已经劈在阵眼上。
楼卓之作为衍天宗当代第一人,三百年问道后期的修为,修真界年轻一辈几乎找不出能跟他一战的人。他年幼还没入道时,就在封魔一战中奋战,自身能力只比修为更难以预测,然而,燕纵只一剑就破开了他的阵。
这不只是修为的压制,还有燕纵对阵法的了解。
——他虽然画阵如同鬼画符,但暴.力破阵的能力当世第一。
这一阵爆开,楼卓之当即吐出一口血,旋即感觉一阵微风拂面,毛骨悚然间,手比脑子更快地抬起剑。
铿锵一声——
银剑在左后方和雪名剑撞到了一起。
这个角度极其刁钻,杀气扑面而来的一瞬间,楼卓之就明白了燕纵是真的想杀了他。
或者说,他真的想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浓厚的气息萦绕在他身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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