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鱼说,蛇女治疗蛇伤的技艺确实让我敬佩不已,当然,也惊讶不已。活那么多年,我算是真正地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东鱼说,小木匠当时的伤势非常严重,是根本就不大可能活得下来的。但是我没想到后来他被抬走的时候,竟然还坐了起来,而且还喝了两碗水,说是口渴了。呵呵,当时我看得眼睛都直了,还以为在做梦呢。
东鱼说,小木匠活是活过来了,不过从那后也就变傻了。他以前是个啥风光的样子我不晓得,几天后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拄着拐棍在路上艰难地行走,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颤巍巍的,就像个筛糠的老太婆。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两眼紧紧地瞪着我,嘴角上垂挂着哈喇子,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声,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东鱼把书教得跟玩儿似的,他哪里有心思教啥书啊,他来秦村的目的就是为了捕捉鸡龟儿蛇。鸡龟儿蛇是一种啥样子的蛇呢?东鱼跟许多人打听,都说不晓得,没看见过,看见过的人已经不在了。东鱼说,不是说蛇女她们晓得么?被问的人猛然醒悟般地说,哦,对,只有她们晓得,你去问问她们吧。
蛇女家住得很偏僻,只有东鱼是距离她们最近的邻居,除非有人被蛇咬着了,平常是很少有人接近蛇女她们的――大家都对她们表现出一副敬而远之、忌讳莫深的神情。蛇女她们也一样,她们从来不愿意主动向大家靠近半步,总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神态。东鱼曾经试图接近蛇女,但是每次刚一靠近,她的母亲,那叫蛇姑的老女人就出现了,她站在一边,阴寒的眼光针芒似的刺在他身上,东鱼只好惶恐地赶紧离开。
东鱼想靠自己找到那叫鸡龟儿蛇的毒蛇,他在秦村里跟幽灵一样游荡,但他连蛇影也没看见,就更别说那叫啥鸡龟儿蛇的东西了。眼看冬天就要来临,依旧无一所获,东鱼简直是心急如焚。
他抽了三天时间回了趟爱城,买了许多紧俏的肥皂、花布、电筒电池、胶鞋啥的回来,他想把这些东西赠送给秦村的人们,让大家一起帮他捕捉鸡龟儿蛇,打一场捕捉鸡龟儿蛇的群众战争。但是老书记却认为这样不妥,他说真要捕捉那鸡龟儿蛇,其实有蛇女一个人就行了。
东鱼把胶鞋和电筒电池啥的给了老书记。在老书记的陪同下,他抱着那些花布和肥皂,就像给一个毛头小伙子提亲一样,敲开了蛇女家的柴门,不管她和她母亲啥表情,一股脑儿搁在她们面前。
这是东鱼老师专门从爱城给你们买的。老书记说,他想请你们想想办法,抓一条鸡龟儿蛇。
蛇女和她母亲不吱声,只看着他们。
这是上头下达的任务,因为,因为东鱼老师要研制一种可以治疗任何毒蛇咬伤的蛇药。老书记指了指那些花布和肥皂,就算不送你们这些东西,你们也要去抓,现在已经送了,就更应该去抓。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东鱼去外面找了一圈鸡龟儿蛇回来,走得筋疲力尽,刚回到三清观门口,就看见里面有个人影闪了一下。东鱼心头一喜,因为他对那身影很熟悉,他已经暗中窥探许久了,那是蛇女的身影。
蛇女是给他送那些花布和肥皂回来的。蛇女说她和她娘不要,不喜欢。
我不管你们是真不喜欢,还是假不喜欢,我只想求求你们,帮帮我的忙,帮我抓一条鸡龟儿蛇吧。东鱼哀求道。
蛇女轻轻搁下那些东西,刚要离开,东鱼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量,他一把抓住蛇女,并使劲往回一拖,蛇女一个踉跄,跌进了他的怀里。
求求你了。东鱼哀求道。
蛇女像是突然犯了摆子病似的浑身震颤。东鱼以为是吓着她了,赶紧松了手,蛇女哧溜一声,蛇似的,从东鱼面前消失了。
那天晚上,东鱼想了许久,越想他越感到高兴,因为今天将蛇女抱在怀里的时候,蛇女好像并没有恼怒,这就证明蛇女并不是讨厌他的,他有一个冬季的时间来和蛇女接近。接近了蛇女,抓那鸡龟儿蛇的事情,就应该变得简单得多了。第二天是星期天,东鱼起得很早。
刚打开道观的门,东鱼就看见了蛇女,她站在门框边。
你去哪里?蛇女问。
我,我想再去找找鸡龟儿蛇。东鱼说。
你到哪里去找?蛇女说,那东西不是你想找就找得到的。
所以,我才要请你帮忙啊。东鱼一阵欣喜,蛇女主动和他说话了。
你抓那东西干啥?蛇女问。
我是研究蛇类的……我想研究研究它,听说它是天下最毒的蛇。东鱼说。
你晓得它为啥叫那名字么?蛇女问。
不清楚。东鱼看见蛇女脸上泛起了红晕。
现在还不是时间,等开了春再说吧。蛇女哧溜一声,又从东鱼面前一溜风儿不见了。东鱼还恍若梦中一般。这时候东鱼瞥见道观外面一个人探头探脑的,是蛇女那个苍老的母亲,蛇姑。她阴冷地看了东鱼一眼,四下探视了一番,把脑袋缩了回去。
在秦村,老书记是第一家把一日两餐饭改成一日三餐的。这天中午,老书记请东鱼去家里喝酒,说他儿子抓住了一条黑鱼,足有十斤重。三杯酒过后,东鱼问老书记,鸡龟儿蛇为啥要叫鸡龟儿蛇?老书记一听,呵呵笑起来,说鸡龟儿蛇就是那么个名字,因为它长得像个鸡龟儿。
东鱼愣住了。到秦村这么些日子,他已经晓得鸡龟儿是秦村人对男性生殖器的一种叫法。听起来怪怪的。
听说那鸡龟儿蛇真的长得跟……咱们胯下的这个东西一个样。老书记说,正因为它长得像这东西,所以才毒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