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小颜,其实那天我和艾榕进展得并不顺利,起初是我没有任何反应,这主要是因为太紧张了。咋会不紧张呢?从一走进德爷的木屋,我就感觉深陷一个阴谋里。但是我找不到任何破绽。我们被那张干净的结实得如同大地一样的床吸引,黑色土漆闪动着幽暗的光芒。艾榕很焦急,她拨弄着我。我警惕地听着外面有无动静,我感到很不安全。但是四周却一片静谧,我们像是身处另外一个世界般没有丝毫真实感。
我说不要吧。
为啥呢?艾榕问我,她的双手继续忙碌,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坚定,顽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般。
我们为啥要相信他呢?我说。
为啥呢?艾榕问。她继续忙碌。
我说我没有状态。
艾榕吃惊地看着我,这句话对于她来说,实在太新鲜了。我不忍拂了艾榕的兴致,咬着嘴唇,强打精神,在她那里摩擦,终于有了令她欣喜的结果。然而接下来却让她非常失望,我没有坚持多久,就仓皇地结束了。
我们收拾妥当,坐在屋子里,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咱们走吗?艾榕问我。
我说走吧。
我们走出木屋,返回校园,回到同学们中间。这个时候,我们看见德爷在远处,孤独地走着,脚步比以往似乎要缓慢许多。我和艾榕对视一眼,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出来她很感动。说实在的,我也很感动,德爷的缓慢脚步,是为了能给我们充足的时间。他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门,我们进入了一个广阔的放飞欲望的自由的空间。我真不晓得他为啥要这么做。这天晚上我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明白。我计划第二天继续想。谁晓得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艾榕就拿来一样东西给我看,是一枚钥匙。艾榕很兴奋,她说是德爷给她的,昨天晚上她回寝室,德爷突然从一棵树后闪出来,将这枚钥匙给她,说他时常不在家,在外头,这钥匙可以让我们随时进入他的木屋。
我很吃惊,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说就算他也给我们钥匙,也应该给我啊,咋会直接给你呢?你是女孩子呢!他都不怕难为情吗?
我从艾榕手里夺过那枚钥匙,去找德爷,我要还给他。
德爷正在劳动,收拾地上的枯枝。一天的时间里,德爷除了孤独地在校园里行走,其余时间他几乎是都用在了收拾枯枝,打扫落叶上,有时候也清洗一下墙体的涂鸦和粘连在水泥地面上的口香糖。德爷的打扫很认真,就像那些爱漂亮的女生整洁自己的面孔一样,容不得眼前有一点垃圾。
我走到德爷身边,远处有学生看着我。我猜想他们都很惊奇,在想这个家伙咋冒失鬼似的接近德爷呢,有啥事情么?
德爷看着我。
我把钥匙拿出来,递给他。
你不需要?德爷不接,真诚的微笑,看着我。
我说不需要,还给你,谢谢你的好意。
哦。德爷点点头,却还是不接那枚钥匙。
你还是拿着吧。德爷说,我并不是只给过你,在你之前我给过很多人,他们都很高兴我给他们钥匙,在离开学校的时候,也都很高兴地还给了我。
你是说……对。德爷似乎很清楚我要问他啥,他下面的话语证明了我的判断。他说,你是听说过的,我被害得很惨。我有欲望,别看我现在年纪这么大了,还是有,还很强烈,一群蛤蟆被关在屋子里,它们叫唤啊,蹦跳啊,但是找不到出口。我多想跟你们一样做一个完整的男人啊。德爷的声音哽咽,我看见他的眼眶里一片潮湿,有东西往外涌动,德爷使劲克制着,他继续说,做一个完整的男人多好啊,想怎么就怎么,爱怎么就怎么,为什么要压抑呢?我见过死亡,站在鬼门关的门槛上东张西望过……我听着德爷的喋喋不休,他的口才真是好得很,远比总是怂恿我们辩论的教授口才好。教授在每堂课开始前总会吹嘘自己曾经是多么厉害地舌战群儒,如何的语惊四座舌压八方,但他老是因为描述某种东西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德爷呢。他所说的蛤蟆,还真的让我听到了鼓噪声,真的感受到了一群蛤蟆亡命之徒似的冲撞和蹦跳所引起的巨大震动。而且他在我面前的形象飞快地高大起来,耸入云霄。我仰望着他。
德爷突然住嘴,他看着在远处操场上奔跑跳跃的学生,目光意味深长。缓缓的,他的目光像透过云层的一缕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照耀着那枚钥匙。那枚钥匙金光闪闪。
你拿着吧。德爷说,没有哪里比得上那里安全,没有哪里有那里舒服。
我犹豫着。
就算为我吧。好好干!德爷说着转过身,继续收拾他的落叶和枯枝。
回头我把和德爷的谈话完完整整地给艾榕说了。艾榕很高兴,说你真是鸡肚鸭肠了,人家那真的是好意呢。继而又为德爷的命运感到同情和悲伤,转而是对日本鬼子的愤怒。我们拿着钥匙,并不敢光明正大地从前门进入到他的屋子里,我们转到后门,他给我们的,也恰恰是后门的钥匙。
透过前门的门缝,我们看见德爷已经将那些枯枝和落叶都收集起来了,正在一处燃烧。他守在那里,不时用长长的棍子去拨弄,想让枯枝和落叶燃烧得更彻底些。这时候有位学校的领导上前跟他说啥,这是一位才调来的领导,大概是嫌德爷燃烧枯枝落叶不安全,或者弥漫的烟雾污染了环境,要让德爷不要用这方式处理垃圾。德爷看样子很生气,拿起棍子在那个学校领导的胸前指指画画。学校领导也很生气,跟德爷争论起来。另外一个校领导过来,劝那个才调来的领导离开,但是才调来的那个领导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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