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家庭暴力多年、为了孩子一直忍气吞声的顾燕,在这次九死一生之后,终于决定有所行动。
家暴差点闹出人命,时全因此获刑。顾燕也在此时提出离婚,不要一分财产,只要求时月的抚养权。
身体痊愈后,顾燕带孩子回到娘家,给时月改了名字。陆,是他外婆的姓氏。
从那以后,顾燕拼了命地工作赚钱。作为一个婚姻失败的女性,当初掣肘她不敢离婚的就是钱,她比谁都深刻地了解财产的重要性。
她去做生意,倾尽家产、孤注一掷。好在她胆大心细敢拼搏,也很幸运,享受到了新兴产业的红利期,占据了市场的一席之地。但是为了维持这一行业中的地位,她只能不断地工作、工作……
陆之恒担心母亲的身体,但他也知道,自己年纪尚小,力量拦不住好强的母亲,也给不了她依靠。所以他能做的,只有不停地学习、学习……照顾自己的生活,不让妈妈担心。
凭借着优异的成绩,陆之恒跳级考上了中学。初中毕业之后,顾燕带他回到了溶城。
溶城人都对一中有情结,想给孩子最好的教育,一中一定是每个家长梦寐以求的最高学府。
虽然时全仍生活在这个城市,而且在陆之恒初中时去外婆家找过他,想要强行把他带走,再次激起了顾燕对过去的恐惧。对这对患有PTSD的母子来讲,溶城这个伤心地并不安全。但相依为命的两人已经足够默契,决心摆脱过去的束缚,按照自己的步调,好好活下去。
所以顾燕用这些年积累的资产,在时全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足的高档地段——嘉林新苑购置了房子,将陆之恒送入了溶城乃至全省教育界的龙头老大——溶城市第一中学。
陆之恒立志,要通过三年的学习,考入母亲工作重心所在的城市——首都,然后在那里开启新生活。而儿时在那个小小的家属院经历的一切:母亲独自承受一切为他营造的虚妄天堂,黑夜中无所遁形的梦魇,银杏树下的美梦,纸飞机承载的愿望……全部都封印在过去的棺材里,再也不会打开。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当陆之恒沉浸在象牙塔里的快乐中,逐渐尘封了过去的时候,意料之外,旧梦重临:庄文曜,他糟糕的童年里,唯一真实的快乐。
是的,新生入学当天,在庄文曜喊出那个熟悉而陌生名字时,陆之恒也认出了他。
“时月!”
是我。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庄文曜啊!”
怎么会不认得啊,我的……朋友。
庄文曜掀开了他的衬衫,同时掀开的,还有他未完全愈合的伤痕,血淋淋的,生疼。
陆之恒的第一反应,是本能的逃避。可少年的赤诚就像鸿蒙初开的第一缕火种,令他趋避不及。他一面小心翼翼地捂好伤口,一面无法自控地想要接近。
他胆小、懦弱,纠结、矛盾,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但是,情不自禁地,他被庄文曜身上的光芒所吸引。
庄文曜一厢情愿地想和他相认,而他何尝不是一厢情愿地想和庄文曜建立新的关系。
可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一个人的过去是无法隐藏的,他们共同经历的过往,也在他们彼此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无法抹去。
对不起,是我太懦弱,不敢与自己过去和解,却让你受了伤。
现在我把这些故事讲给你听,你可以,不要难过了吗?
……
陆之恒讲完了自己童年的经历,车里的空气陷入静默。
警卫神色复杂,看着后视镜里的少年:“同学,说句不好听的,你爹不是个东西。”
陆之恒点点头:“很贴切。”
“不是,你对你爹也太仁慈了吧?”时全的罪行,往小里说是暴力倾向,往大里说是杀人犯都不为过。庄文曜听得拳头硬了,“我要是你,我先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再把他关到监狱去……”
陆之恒垂首摇头,无奈苦笑。
对他来说,一切都无所谓。同学如何议论他无所谓,时全如何辱骂他也无所谓,向他下跪认错都无所谓。陆之恒只想保护妈妈,她已经为了他受了太多苦。
庄文曜还是郁愤难消:“不是,我觉得他精神真的有点问题,这种人格很容易犯罪吧?拘留15天管什么用啊,应该接受深层次的改造才行。”
陆之恒说:“但是这个人精得很,在人前很会装乖装可怜,不知情的会以为他才是受害者。”
庄文曜一时沉默,复盘一下,他第一次见到时全的时候,也因为他的外形动过恻隐之心。当然,是在他看到时全异样的眼神之前。那可是赌徒特有的眼神。
警卫费解地问:“你妈当初怎么就跟了他呢?”
陆之恒笑着说:“这件事妈妈和我说过。那个年代‘找对象’,自由恋爱的少,亲戚朋友介绍的多。当时我妈的几个相亲对象里,我爸是条件最差的。但他那时候没染上赌博,长得还可以,人也幽默风趣,就很会伪装。我妈这个人比较豁达,想的是,‘没有钱还能挣,但长得帅是一辈子的事’,所以就跟了我爸……谁知道她没想到,长得帅是一辈子的事,品德败坏也是一辈子的事。”
两人见陆之恒从压抑沉重的话题里跳出来,开始谈笑风生,也神色轻松地跟上他的节奏。
“所以人品远比相貌重要的多。”庄文曜说。
陆之恒点头。
“是啊!”警卫对这个话题颇有心得,“‘相亲’啥的都不靠谱!找对象还是得知根知底才行,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