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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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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洛阳有她(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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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这个主意之人当真高明。

    “离中原,去东胡。原来是为这个。”

    法染徐徐出声,脑海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闭了下眼,“如果我说不去,必然也有个说头吧。”

    “圣子见谅,小臣原是不愿拿这个说事的。”东胡使者轻觑他一眼,捻须道,“小臣还打探到,圣女在入晋宫之前已然有孕,而此事,貌似大晋王朝还无人知晓。圣子,您不属于皇宫,也不属于这佛门,您天生属于我们东胡萨满!您也不想闹到最后,我将您的真实身份在洛阳城公诸于众,逼得您半生身名尽毁地回到东胡吧。”

    法染听到此处低低笑了。

    这等手段,果然是他梅长生。

    如若无人泄露,给这小小外使一辈子光阴,他又岂有本事打探到这等机密。

    好个先动之以情、晓之以大义,再不成,便屈之以威胁。

    那人心里知道,他宣灵鹔是饮汉家水读汉人诗长大的,他从骨子里,只认定自己是汉人。

    故土?洛阳才是他的故土,这里有他年少留迹的深宫玉阙、走马章台,有他浮浪半生的梨园乐坊,有络绎繁华的东廛西市,有洛水河桃花陌。

    有她。

    梅长生知他不会甘心屈辱地就此东去,便故意以部族兴衰的希望引诱使者,让这人如此来恶心自己,再拿他这辈子最深的龉龃——他的身世,来堵住他的后路。

    进,进不得。退,退无路。

    这左右为难的局,是他曾经设给梅长生的,如今,他尽数还了回来。

    “圣子为何不语?”

    东胡使者等了半晌等不到他答复,微转眼珠,又换了个恳切的声口:

    “方才圣子问小臣由何得知这些事,小臣坦诚相告也没什么。日前,小臣与他国使节共同拜见以鴻臚寺为首的三寺三卿,便是大理寺的一名官吏以眼神暗示小臣,入夜后,他至驿馆来找小臣商谈此事。

    “小臣不蠢,知道此人未必好心,但他提出的方略,却恰可解东胡燃眉之急。圣子您还不知觉么,在这晋朝中,有人视您为眼中钉,千方百计地想令您离开洛阳啊!您何不就势离了这虎狼地,乞一纸圣诏,封一个传法禅师的名号,体体面面地与臣归乡呢?”

    能够出使的旌节吏,口才自然不弱,法染却不为所动。

    他宝相庄严,曼婉如乐的嗓音,似喃与自己听:“体体面面,脱下这身佛袍,换上左衽褐裳的体体面面么?宣九郎是汉人,不是胡人。”

    东胡使臣急了,为了鲜卑与貉貊,为了不再年年敬奉族中少女给那贪暴的匈奴王,他必得请这个有力的援手回去,起身道:

    “难不成圣子说不是便不是?到时小臣将圣子并非皇家后裔的秘密公诸于世,中原人又会如何看待妙法莲台上的法染国师?”

    法染微笑:“滚出去。”

    东胡使者愣了一下。望向蒲团上那人一双凛凛生寒的蓝眸,他内心竟不由战栗。

    他犹疑刹那,屈臂以胡礼拜辞,临走前留下话道:“小臣本意不愿迫圣子,然此心不改,过两日小臣再来拜访。”

    法染面平如水,桌下如玉的手指捏紧。

    他不在意天下人如何看待他,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是她对他的看法。

    如果能坦白父不祥的此身,他十年前便不会避入空门。

    他还想听她叫自己一声九叔,不想她看待自己的眼神发生变化。

    一个梅鹤庭而已。

    他需设法破局。

    “尊师。”这时侍者入室轻道,“公主殿下还在等着。”

    法染睁目,向窗外看一眼,已是晌午过,她还在等着。

    她向来不会与他拘礼,今日如此执着等候,该是有话与他说吧——梅鹤庭已经回到了她身边,上回他说,他在自己这里的把柄已没了,那么,昭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事,又知道到什么地步?

    不对,她而今已不是昭乐了。

    法染纤柔的眼睫垂落,他发现,自己此时的心境正同十年前别无不同——

    是不敢见她。

    “醋醋。”法染低念这两个酸涩的字音,很快地,重新收敛起蓝瞳中无边的情绪,拂动雪白袈裟,“请她回,我不能见。”

    “不见么……”听到侍者的话,宣明珠神色有一瞬沉郁。

    九叔明知她来,避而不见,问缘由,侍者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原本只有一分疑惑不安,九叔如此反常,她心中的疑虑反而更加重了。

    她原可以拿着九叔改换的那张药方,去太医署问个明白,又或者直接问梅鹤庭,他知道些什么内情。

    可她还是出于信任先至这里。

    可皇叔不见。

    宣明珠心绪闷闷的,在毗卢阁的观音窑边,遥遥向那朱墙券门望了一眼。

    他不出来,她自然也不能硬闯进去。驻了一忽儿,宣明珠眼里的温度渐渐淡下来,转身对随扈道回。

    才转过殿,却见送傩迎着走过来。

    她此日穿了一身旧红色的夹棉裙,而非平常的窄袖劲服,紧绾的发籫也从头顶放下来,松松垂在鬓旁,看上去别有一种涧花开且落的寂静样子。

    宣明珠快行两步过去,“送傩,你怎的过来了,可是四哥有事?”

    送傩道,“四爷想请殿下过去说话。”

    眼下宣明珠心里不上不下的,她对九叔的观感变得模糊起来,总觉有种潜藏的不吉要破石而出,又何来闲情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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