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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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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六十四钱心头血(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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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珠气头上的声音还很生硬,她此来全然是为公,搁在茶桌上的手臂一拐,正色看向梅鹤庭道:

    “本宫的疏失本宫承认,梅卿也确有思虑不足之处,你是什么人?是陛下看中的贤臣弼士、除叛一事中的功臣、汝州乡试的座师,岂能拿自己做饵!你膝下还有宝鸦和梅豫梅珩,日后行事也要多想想他们。”

    梅鹤庭静静听完,垂下长睫,“是,臣知罪。”

    何尝不知,她夤夜而来,是为大义,为儿女,只是不为私情。

    她不管他的伤口深不深,不问疼不疼,只是要确认,他这个人没死就好。

    可他依旧很开心,只要她来了,他怎样都欢喜。

    借着落寞的视线,光明正大盯住那段挨在尾指上的衣袖。

    清凉丝滑的触感,原来是藕丝雪纱襦裙。

    他终于在生辰这日的尾声,亲眼见到了她的穿着。

    记得他们成亲第一年,她为他庆祝的第一个生辰,身穿了一件极美艳的金丝流仙裙,将自己做为礼物展现在他面前。

    那日,他呵斥了她。

    他生平以来头一回凶一个人,还是长公主,还是他的妻。话音脱口而出后,翰林院朱墙下的少女惊诧怔忡,圆圆的眸子里蕴出水光,他自己也吓得惘住。

    只因她窈窕身姿上的那件华裳,是前一夜她在绣床之上,挑着他血海如潮一件件剥去的……

    他事后向她道歉,却没法告诉她,自己并非生气,是怀揣着铺天盖地的悸动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人的珍宝,只想藏得严严实实,一丁点也不想给别人看见。

    之后每一年生辰,梅鹤庭都默默着意公主的穿着,然而再怎样美艳动人的裙装,在他印象里,都无最初的那件流仙裙好看。

    她再也没有穿过那件美如仙人的裳裙。

    其实,他从那时起就不配了。

    这七年原是老天送给他额外的恩赏,他却一直执迷不悟。

    自缚之茧不尤人。

    见梅鹤庭低头不语,苍弱的面容荦荦孑落,宣明珠顿了顿,自省一味的拿腔拿调是不大好,毕竟人家刚受了公伤,她这么直言训戒,仿佛成心拿身份踩压前夫似的。

    便又缓和语气道:“自然,本宫会调派些人手给你,尽量避免今日这样的事发生。梅卿安心养伤吧,缺什么药知会本宫,写字的手若落下遗症,可惜了那手丹青。”

    言罢,她试探着问,“不会耽误初九的第一场乡试吧?”

    她不在汝州便罢了,既然在这,自家地盘上的科考事宜该问的还是要过问。

    若是梅鹤庭不行,得抓紧回折子到御前请示替换主考官,关乎天子门生的事拖延不得。

    梅鹤庭睫尾黯了一下,很快抬眸,眼中浮现清雅的笑意,“臣绝不误事。”

    宣明珠闻言放下心,起身道,“成,那本宫便回了。”

    那截冰凉的丝袖离他皮肤而去,像一柄寒刀莽然从心头拔起,比手臂上的伤口惊痛百倍。

    梅鹤庭的眸色瞬间森翳了一层。

    “殿下。”

    宣明珠回身一顾,水色的披风宛在她周身笼起一层月色清漪。

    她面色平静等待着梅刺史的下文。

    那片投来的眼神澄澈清疏,半分杂质也无,梅鹤庭松开齿关,微笑,彬彬有礼地颔首,“今夜偏劳殿下来探微臣了。”

    宣明珠摆摆手,重将兜帽罩上,软舄迈槛而出。

    长公主的舆驾驶回行宫。

    灯花跳了一下,梅长生慢慢坐回椅上,从敞开的门口睇望夜空。

    他出生的日子,原来无月。

    目光缓弋,那杯她没动过的茶已凉,捧过来,一口一口喝进肚里。

    姜瑾送长公主仪驾出衙门后返回,进门时,梅长生唇边的那抹微笑还留在脸上,就像被刻上去的一样。

    姜瑾小心地喊了声公子,余光瞟见他手臂,眼皮子跳了一下。

    梅长生噙着嘴角将右手担在桌上,解开纱布,一道不浅不深的新伤暴露出来。

    “您、您这是图什么呢。”姜瑾看破不说破,叹着气给他换了回药,梅长生忽问,“你怕我吗?”

    姜瑾的动作僵住。

    梅长生没有看他,声音低浅,“有时候我自己也怕自己,无法子。阿瑾,你别怕我。”

    那些人交口称赞着江左公子为人清举,可他却是这样卑劣的人,明明发了誓不再靠近她,却仗着今日不同,想方设法找理由网开自己一面。

    他不能主动见她,便赌以她的性情会来找他,加上一刀的筹码,赌她会因此与他多说两句话。

    他像一个自己与自己博弈的偷儿,无耻地给自己盗来一件生辰礼物。

    无耻,却又沉溺于这无耻之中,他碰都不能一碰她,全身的血液却欢欣鼓舞着,对今夜月下访客的每一条嗓音每一帧神情每一缕体香,反复回味摩挲,爱不释手。

    他怕自己要疯了。

    灯下低眉不语的公子,有一种和光纷尘的脆弱感,姜瑾一下子就心软了,脱口保证:

    “属下怎会怕公子?公子放心,阿瑾永远跟随公子,替公子忠心效命!”

    梅长生低头轻笑了一声,“很好。有件事,我下手没个轻重,正需你帮忙。”

    姜瑾问是何事,梅长生用未伤的那只手从衣中摸出一张纸,撂在桌上。

    即使身着亵衫,这张书页他也一直贴身掖藏着。

    姜瑾狐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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