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之前列车的诡异空旷, 进入尽头后的列车无比拥挤。
怨气的臭味很淡,在车内的人都是普通人类。
血腥味散出。
男人撕心裂肺地吼叫,两手按在胯间,浑身颤抖地跌在地上。密不通风的人群挤出空隙, 他弯腰蜷缩, 两眼发白,昏死过去。
血液从他不着衣物的下.体流出。
老鼠被抓走了。
跟藕芽一样白嫩的手捂在脸上, 小孩歪着屁股侧身, 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 肩头一耸一耸, 随着动作, 鲜绿的叶片从发顶飘下。
鼻腔带着眉心一块堵堵的, 一点味道都闻不见。
他不想摸老鼠, 也不要在这里。
不一会儿, 已经悉悉索索掉了一地的绿叶。
叶芽尖尖都带着水珠。
“阿婆。”细腻的皮肤被泪水泡的更软, 一声声支离破碎的呼喊从指缝里飘出来。
谁都知道村子尽头, 神医家的孩子聪颖能干,时常哭的鼻子冒泡, 做事却一点也不含糊。
用力挤了几下眼睛, 麦叮咚用肉肉的手心,把眼泪全揩到下巴上, 嘴巴扁的像翻了的帆船。
狼狈而可怜。他不要边上递来的纸,边哭嗝边说:“我没有带钱, 没有东西和你换的。”
刚说完,小腿一蹬,就要从椅子上跳下来。他得去找阿婆,黑影答应他的。
脚没落在地上, 踩在了一人的掌心。
吵闹的乘客避到一边。
那位动动手指就让变态生不如死的男人,瞧着高大而沉冷、臂膀坚如磐石,此时却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捧着孩童只剩一只鞋的脚丫,倾身将他抱在怀里,转身往车厢中间走。
还不忘把地上的叶片都藏到口袋中。
小孩抽抽鼻子,只觉得熟悉的威压笼罩住他,但比之前淡了很多。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呀?”他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钟陌执,睫毛上的湿气还没散去。
语气、身体都软的跟棉花糖一样,钟陌执痛苦地阖眼,心脏一块酸的难耐。他挂着最为温和的笑,“对你永远不会不算数。”
“你骗人。”揽住对方脖子,小孩凑上去气的想嗷嗷咬人,“说好的换阿婆回来,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
气呼呼的样子可爱的厉害。走至人少一些的地铁中部,钟陌执不禁抬手,轻柔地捏在小孩的脸上,随后呆立在原地。
好软。
他屏住呼吸,心里旋即呼喊麦叮咚。
声音全部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声。
但从孩子的话来看,钟陌执能猜到,麦叮咚和刚碰见上一任炸鬼的自己,交换了。
虽然这里是怨灵世界,他的感知受到限制,但戒指被麦叮咚带着,钟陌执能感觉到,他目前状态还不错,甚至说的上很雀跃。
叫他弄清一些事情,也好。
“哥哥。”
衣领忽然被捏住,小麦叮咚又扁起嘴,示软地说,“我闻不到啦,带我找阿婆好不好。”
钟陌执心情有些复杂。
果然是同一个人。
不论是小时候的糯米团子,还是长大了的麦叮咚,都能认出炸鬼,但又分不清炸鬼。
“不哭了,阿婆没事。”钟陌执敛下心思,捏捏小麦叮咚的鼻尖,“告诉哥哥,除了土豆,你都爱吃什么?”
深夜的漆黑小道。
“炸鬼?等下!”
黑雾已经变淡,即将离开寻找下一处失去平衡的地方。
面前的孩童陡然换了一人。
黑雾缓缓凝实,犹如黑洞,强势的威压笼罩住人类,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怪了。”
手指被莫名的力量牵引,麦叮咚虚抬小臂,食指一痛,渗出一滴鲜血来,随后倏地消失在黑雾之中。
“为何,你的血液里有我的气息?”
可怖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麦叮咚动弹不得,骨骼几乎断裂,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是吗。”
“是谁?”
“我本来在怨灵世界里,突然就到这里了。”
“怨灵?”黑雾冷冷轻笑,“倒是熟悉的说法。”
“我从未来过来。”麦叮咚费力地说,“既然来了,想去见见阿婆。”
力道陡然卸去,麦叮咚跌坐在地上,捏住脖子不断地喘气,半天太阳穴才不突突跳。
黑雾悬空流转,语速很慢,“更加怪了。怎么,下一任的我将自己奉献给了你?”
麦叮咚皱皱眉站起,拿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你说气息,是因为它吗?”
“不是。”
话音刚落,石子路边上的枯草忽然全部燃烧起来,摇曳的火光映照下,黑雾更加浓稠。
她声音冷的不带情感,“是你的血液、毛发、心脏。”
“你是阴,他就是阳,你是阳,他便是阴。”
“无需多说。走吧。”
路边的杂草缓慢燃烧,仿佛是为人照亮前路。
背被猛地一推,麦叮咚往前趔趄,眨眼离黑雾就有十米远。
他沉默几秒,不想再耽搁,抿抿唇就要转身离开。
按照记忆,阿婆很快就会被河水淹没。他有太多没搞清的事情。
刚跑没几步,接连几声枪响又让他停下脚,在一片火光中回首看去——
亚麻色长发披肩,头戴贝雷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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