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俱尸体, 京兆府不过两日,已经查出名堂,尸体是从乱葬岗里拉来的, 应当是那女子随意找了作充数之用,与她并无血缘关系, 所以最后她看见衙差来时, 才能跑得那么干脆。
“那便算了吧”,崔季渊淡淡颔首, 除非他以官压人, 否则这事, 本也奈何不了她。
京兆府的衙差听此,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就怕这位陛下跟前的大红人, 不依不饶的, 一定要将人再找出来, 那可要得费不少功夫,最后还不一定能找到人。
晚上回来, 沈姒听他说了, 偏头看他, “她怕是再不敢现身了。”
不然不是摆明了告诉他她背后的人是谁嘛, 当然, 不排除故意如此来误导他们。
“无事”, 崔季渊掂一掂怀中的沅宝,逗得她咧出嫩嫩的牙床,好不开心,“只要再有动作,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逗了会儿孩子, 将沅宝递给云姑,崔季渊与沈姒一起落座吃饭,“明日冬至,我该能早些回来。”
“那正好,若是你回来的早,我们下午领着沅宝一起去探望祖父祖母。”
“好。”崔季渊颔首应下。
他昨日答应的好,没想到第二日,却是被其他事绊住了脚。
冬至祭天过后,宫中备宴,崔季渊身为朝中官员,自然也得出席。
一场筵席而已,本来按部就班,一般午后便能散了,偏今日有个喝醉的武将,胆大包天,席间看上场中领头的舞女,在她们退场时轻浮的直接拉了人,欺身而近,一拉一扯在宴中闹出动静,引得二皇子十分不满。
“放肆!”二皇子厉声训斥,“宴上岂容你胡闹,还不退下。”
三皇子看一眼下方的武将,他此时已经清醒了些,但仍迷迷糊糊。
忍不住讽笑一声:“二皇兄莫太激动了,不就是扯了两下,你那舞女好好的,连衣裳都没偏。”
二皇子心头一凛,皱眉道:“三弟慎言,我只是看不惯他行事浪荡,不守规矩。”
朝着下方吩咐:“来人,先将人带下去,还有成校尉,也一并带下去醒醒酒。”
三皇子轻呵一声,反正他已经点明了,不管二哥承不承认,之后二嫂那边,自然会闹起来。
席间在座的朝臣也都不是蠢人,两位皇子打机锋,他们自然能从中听出些名堂,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陛下听到之后,想不想理了。
崔季渊随众人一道,收回眼神,静静挑着席间的菜色,稍微填一填肚子。
原想这事该就这么了了,可是才两刻钟不到,便听有人来报成校尉暴起打人之事,将内侍打落了两颗牙,流了满嘴血,此时还在耍酒疯。
满朝哗然,这下子可就不是一句醉酒糊涂能轻易掩过去的事了,尤其在场的御史,几乎已经在脑中想好了明日的弹劾折子,该怎么上了。
还有一向看不惯武官粗鲁模样的文官,已经动嘴嘲讽起来,惹得在场的武将心头火起,两方互不相让,争辩地脸红脖子粗,事情越闹越大,最后惊动了建元帝,所有人都被留了下来。
建元帝沉着脸,脸色不愉,看着下方跪了一地的朝臣,“成校尉为人不端,杖二十,剥其原职,贬副尉,罚俸半年。”
又扫一眼跪在前排的一众皇子,瞧着二子微微僵硬的脸,三子略带幸灾乐祸的神色,以及其他儿子或高兴或失望的神色,心中叹息,终是什么都没说,摆一摆手:“都退下吧,今日便到这了。”
“是,陛下。”
崔季渊随着众人一起退下,此时已经申初,不算早了。
“一道走吧。”沈清冲着崔季渊点头。
崔季渊跟上大伯的步子,说起昨儿才答应过的事,摇头笑道:“原还想今日与娘子去探望祖父祖母,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你们有这份孝心便可,夜间苦寒,仔细冻了沅宝。”
崔季渊笑着点头,两人谁都没再提刚才宴中之事,今日过后,二皇子府那边,当是要没个安生了。
到了府中,要比他平日归家的时间早些,但也早不了多少。
沈姒正抱着沅宝在屋里绕着圈散步,听见身后的声音,转头一看,是他,抓着沅宝的小胖手招一招:“回来啦。”
“嗯,回来晚了些。”崔季渊脱了大氅,散了一身寒气,这才过来抱一抱她,低声道,“我没按时回来,你可生气?”
沈姒笑一笑,抱着沅宝还能踮踮脚,亲亲他,“我可不是小气的人,宫中有事?”
崔季渊揉一揉她腰肢,怕她抱得累了,将孩子抱过来,“是出了些事。”
他一一说来,沈姒听到涉及皇子,将掀成四瓣的橘子皮整个扒下,问他:“三皇子与二皇子不对付?”
不然何至于在这么大的场合,说出二皇子的私事,让二皇子差点下不来台。
“三皇子一直笃信,他小时候摔下马那事,与二皇子脱不开干系。”
六岁那次落马,叫三皇子腿永远落下隐疾,走路微跛,这辈子,都再与皇位无缘。
“那时二皇子不也才七岁?”沈姒吃一瓣橘子,甜甜凉凉的,刺得人一个激灵,往他嘴中也塞一瓣。
崔季渊就着她手吃下,“是,当时二皇子也在场,陛下见三皇子如此执着,也听他的意思重新查过,可最后种种仍是指向意外。但即使如此,三皇子也仍是笃信不疑,这些年来,一直明里暗里与二皇子作对。”
“到也情有可原”,沈姒叹息,又给他递上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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