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扛机关炮!”
民宅的火光愈盛了,实际上已经烧通顶了。千里没工夫收拾战场,再度手脚并用地上坡。
他没注意美军驾驶员穿的啥——防弹衣。
五九
梅生仍杵在那,动荡的是神情,不是身形。
整个七连在看着,也听着。
山下空旷,近处的枪声比远处的炮声还真切,M2HB机枪是震荡的回响,PPSH-41冲锋枪则像随时断掉的细线。
梅生:“那个信号弹……什么色?”
雷公:“红色。”
梅生:“红色啥意思?”
雷公很不想回答:“……另寻他路。”
梅生:“为什么另寻他路?”
余从戎:“因为……有敌情。”
梅生:“第七穿插连,当前任务?”
余从戎:“寻找大部队,归建。”
梅生:“归建做什么?”
听出来意思的雷公有些振奋:“参战。寻找大部队,也寻找敌情。”
梅生:“下边是什么?”
余从戎明白过来:“敌情!”
梅生:“我的脚踏车呢?”
他一直被炮排征用的脚踏车被推过来,引发了梅生的痛惜:“你们真能祸害。”
但是他扣扣搜搜把车推到崖边:“看来这地方摔不死人。”
然后他义无反顾地把说要传家的宝贝车扔下去了。
梅生:“我没死,你们就跟上。”
然后他自己扑下去了。
“我去看他死了没。”余从戎也扑下去了。
平河:“你们……”
雷公瞪一眼:“……咱们能有点战术吗?”
雷公:“下去就有啦。”然后他纵身一跃,平河叹着气跟上。
往下是一场雪崩——七连全体跳。
六〇
千里在烈焰中开辟者通道前行。朝鲜民居本就是易燃的土木加茅草结构,在高科技的助燃之下简直“弱不禁风”。
带烤带烧带熏,千里已经只剩退路了,可听得见却看不见:有人在屋里挣扎,咳嗽,扑腾,做和他一样的事,唯独没有退路。
千里:“万里啊!哥在这!你别莽!我就过来!”
在火场里冲刺,顾前不顾后,直到他被坍塌的草房顶砸在下边。
六一
七连现在是一场人形雪崩,声势远大于之前千里、万里的单个,因为一个人能带起一堆雪团子,七连现在是几百个巨大的雪团子。
天空和大地在旋转中瞬间飞逝,撞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甚至折胳臂断腿不算啥,既来了,就当享受。
余从戎纵声欢呼,带得七连纵声欢呼,最后带得梅生也欢呼。
六二
千里挣扎,但无法推开身上燃烧的火焰,眼看迎来最憋屈的死法。
一个身影冒着烟火冲过来,抱住了千里身上的火焰——一条燃烧的次梁,使劲拖,在千里的配合下,终于拖开。
两个燃烧的人,互扶互携,冲出火山。
火山粘着他们的脚踵坍塌,成了火海。
滚动,互相拍打,抱起整块的雪团往对方身上砸。
千里:“万里啊,我太急,我不该拉弦。可我说了带你回去啊!怎么回去?像大哥一样?那我死在这也不要回去……你他妈谁呀?”
不是万里,志愿军身上就没啥明显标识,但千里能感觉出来那是个行伍生涯甚至还长过自己的军官。
谈子为:“一个被你救了的人呗。”
千里没好气:“废话。那我也是一个被你救了的人。”
谈子为的子弹早打光了,直接就去捡美军的枪,卸弹袋。
千里:“嗳,我战利品。”他也开始扒拉敌军的武装,临战在即,永远不嫌家伙多,于是倒像两人在争抢:“这支算了。别的别动。”
谈子为:“我出来找吃的。我那有两个排。”
千里顿时觉得这家伙面目可憎:“连名字都不知道。我那有一个连。”
谈子为:“谈子为。”
千里以为有番号任务的下文,但没有:“这名字不值这些。我可缴获了一整辆车。”
谈子为顿时振作起来:“哪呢?美国兵上哪都带吃的。”
千里指坡下。然后就听见引擎启动——
并没有死的驾驶员发动道奇,直接就是极速。
千里欲举枪,但为着冲火场,他的枪是背负的。谈子为举枪,打出个空膛,得重新装弹。
冲锋枪和卡宾枪的射程并不远,两人追射了几发,都放弃撞大运。
但是坡下的洼地里冲出个人来,没枪,斜向一石头扔去,正中脑门,那名驾驶员晕在方向盘上,他还踩着油门,这是闭上眼也撞不着啥的荒原,于是歪歪扭扭地扬长而去了——不知算幸运还是倒霉。
千里瞪着飞石头那家伙,恼火,却又温和,而那边犹豫,畏惧,但向这边跑来时简直雀跃。他翻过腰墙,下坡迎向万里,捡起曾被用来诱敌的围脖,一边下意识活动着巴掌,而万里也注意到他活动的巴掌,事先就护住了头脸。
万里:“我去给七连找路啊!我找着啦!”
“一条回不去的路?”千里伸出了活动开的巴掌,却是为了配合另一只手给万里套上围脖,“说多少次了都。裹上脸!”
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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