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唳——!”
黎星漠像是朝深海里投入一块巨石,呼喊转瞬就被吞没,他颤着手摸了摸戎唳的脸,摸到对方紧闭的眼皮,于是顾不得许多地将两个人身上的沙石挥下,顶着满面的尘灰跪在戎唳身前,轻轻拍对方的脸颊,“戎唳……?”
他睫毛动了动,竟然不合时宜地勉强笑了一声,“我没生你的气,你不要这样吓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跟着我也好,都没有关系。”
两行热泪从他脸上蜿蜒而下,将黎星漠脏兮兮的脸洗刷出几道干净的水痕,这使他看上去十分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或者流浪汉——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他早就在戎唳的爱里长居,如果失去对方,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安身?
“戎先生,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黎星漠忽而小小声地喊道,他终于在此刻褪下了一直以来的冷硬的外壳,露出一点柔软的、属于原本黎星漠的内里,但是戎唳依然没有回应他。
周遭一片死气沉沉,连枪炮声都不知何时停了,这种了无生机让黎星漠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甚至比当初戎唳躺在他怀中奄奄一息,连前路都不知在哪里的时候还要恐惧。他不停地抖着手搓戎唳的脸,将自己的信息素源源不断灌入对方体内,以期能借此唤回alpha的一点生命力,却忽然听到一声低哑:“星漠,我听到了。”
黎星漠动作猛地一顿,眼睛睁得很大,然后猝不及防地掉出了最后一串眼泪。
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刚刚哭得伤心欲绝、恨不得以命换命的是他;但现在做出这种懵懂不可置信神情的也是他。黎星漠的思维好像忽然退化了,他迟缓地将一根手指放在戎唳鼻息前,仿佛在做最后的确认,然后接下来,面无表情地给了戎唳一拳。
“唔。”戎唳一张帅到值得单独买份保险的脸就这么被当成沙包,但他看上去也不生气,反而咧着热辣的唇角朝黎星漠笑,“小花猫,哭得那么伤心,竟然还翻脸不认人?”
黎星漠的拳头雨点般砸下来,只不过都轻轻的,大约用的力气还不到惯常的十分之一,且都特意避开了要紧部位;他粗鲁地用干净的手背抹了一把脸,讲话凶巴巴的,“我说什么了?……你别跟我说话!”
“那我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戎唳笑得有点无奈,他费力地想要坐起来,但是好像并不行,于是叫黎星漠,“乖仔,帮我个忙,左腿应该是断了……这次没骗你。”
黎星漠一愣,眼前迅速又蒙上一层水汽,其实能幸存,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他还是瘪着嘴,不作声地过来扶对方,看架势仿佛很想就地变成一根拐杖。
戎唳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的小腿正以一种不自然的弧度外翻,连走路都十分费力,黎星漠搀着他,这位伤患嘴却还没停,就仗着黎星漠不能丢下他不管,一路不停地逗他,“乖乖,你刚刚叫我什么?”
“别说话!”
“说说嘛,”戎唳额头渗出几滴痛极的冷汗,但他仍泰然自若地和黎星漠开玩笑,“刚好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星漠,你好狠心,怎么不问我痛不痛?”
这次黎星漠沉默片刻,顺着他前面的话说:“你不是都听到了?”
“真没有,”戎唳立刻指天画地,“我当时真的被震晕了,什么都没听见。”
“那你醒了说什么说!”黎星漠有点想撂挑子了,两个人一瘸一拐,走得十分缓慢,到现在也只走出去一小段路;他转头,怒而瞪了近在咫尺的戎唳一眼,殊不知自己现在脏兮兮的脸看上去多么没有威慑力,戎唳笑着,不嫌脏地亲了一口,“听是肯定听见一点的。”
“比如……‘戎先生’?”戎唳语速慢悠悠的,“‘戎先生,我知道错了’…星漠,我怎么不知道,你哪里做错了?”
“……”
戎唳的本意是逗一逗他,毕竟黎星漠难得露出这么生动的情绪;他从前觉得黎星漠是块松软甘甜的小点心,现如今才发现掰开来看,里面竟然还藏着辣馅儿,但没想到黎星漠顿了下,声音很明显地低落,他咕哝道:
“我不应该…不应该对你那样。戎唳,我太凶了,我知道的。”
黎星漠似乎还想接着往下说,但前面忽然传来鼓掌声,陌生的alpha气息朝两人迎面扑来,他们同时抬头,发现徐皓轩身后站着几个人,而前者站在首位,脸上挂着意义不明的微笑,“黎星漠,好久不见,老朋友。”
黎星漠下意识把受伤的戎唳往后挡,他像只娇纵的猫咪一样昂起头,露出属于omega的纤细漂亮的脖颈,但声音却是截然不同的冷淡:“谁跟你是老朋友。”
徐皓轩注意到他紧绷的小腿和手臂,目光又落到对方身后的戎唳身上,于是了然地笑道:“不用紧张,我并没有要为难你们的意思。”
他话说完,没待对面的两人有所反应,自己倒先笑了两声,“不过谁知道呢?”
戎唳和黎星漠对视一眼:他们这个旧交,看上去好像比从前还要疯些。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那阁下拦在我们身前又是什么意思?”戎唳反问,“这里不是安全区,老朋友叙旧,就要选这样的地方么?”
徐皓轩又笑了,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因为情绪的起伏而染上一些红晕,但是笑完过后,他竟然当真抬起了手,空出一条前路窄窄的空隙,让黎星漠和戎唳得以顺利通过。
直到两人相依偎的身影走远,身后才有一个人向前一步,他看了一眼戎唳和黎星漠远去的背影,略有些不甘地问道:“K先生,您就这样放他们走吗?”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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