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胥淡色的薄唇微陷,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对着他做了个“赶紧去”的手势。
池寒:?!
好样的!
荣胥坐在角落里,眼中只有能装下一个池寒。
他其实并不喜欢两人离得这么远,但他能够看出池寒是很喜欢现在这种氛围的。
荣胥厌恶别人的接近,但他不能拦着池寒。
他喜欢安静的待着,可池寒不一样。
人无法独自活着,必须互相寻求温暖和依靠。
荣胥专注的看着那个对他来说仿若黑暗中星子般存在的少年,表情柔和。
他只要池寒就够了。
***
池寒觉得排练节目比考一场物理还难。
等节目勉强有了个雏形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了。
“明早上午大家还是要早点来学校啊,邓丽,你们几个记得把衣服和化妆品带好,咱们上午得试试妆看看。”
班长安排好了就让大家都走了。
池寒活动着脖子收拾东西,气哼哼的道:“让你不救我,明天没法去理头发了吧!”
他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放,一手搭在荣胥的肩膀上,捏住他的下巴威胁道:“明天你得来学校陪我听见了没有?不然……不然你明天晚上就睡不成觉!我给你打一晚上电话骚扰你。”
荣胥欣然接受了威胁,十分配合的表示一定会来。
池寒哼哼了两下,饶过了他。
其实他也不想折腾荣胥让他休息日还跑来,但是他实在是对上台表演有些恐惧。
池寒有些丢脸的想起自己小学一年级因为在台上摔倒被人踩掉裤子,而嚎啕大哭了一小时。
啊啊啊啊啊!!
这个理由实在是说不出口啊!
池寒痛苦抱头。
他觉得明天下午只要看着台下的荣胥,应该就不会紧张了吧?
***
凌晨三点,窗外一片漆黑,额头上满是冷汗。
好疼……
小腿和膝盖缝里像是有无数蚂蚁在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它们口器上的尖锐倒刺,正在一下下的划过他的骨肉。
荣胥撑在床边的手臂不自觉的抖动,扣住床沿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腿坏掉的那天。
他记得,那天很冷,下着雨,天空灰蒙蒙的。
他的小腿上打着石膏,那是因为和堂兄们打架时候摔下楼梯摔断的。
怎么所有人都穿着黑衣服,还有几个人在哭?
啊,他想起来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母亲在这天死了。
被压抑已久的记忆如同潮水般一瞬间涌现,所有人的脸都变得狰狞可怖了起来。
他的父亲正在哀求着荣冠玉不要把他踢出荣家,他的母亲躺在冰冷的冰棺里。
而他,正坐在轮椅上。
荣胥觉得喉咙有些痛,他的嘴里不受控制的泻出两声呜咽。
那是当年的他在哭。
一只苍白的手却握住了轮椅的把手。
“你这个没人养的野种,去死吧!”
在他被巨大的悲痛裹挟着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怨毒的诅咒直直扎进了他的心里。
紧接着,冷到极致的池水就把他彻底淹没了。
荣胥挣扎着从梦魔中醒来,像是被溺毙的人一样大口喘着粗气。
他记得,从那冰冷的池水中出来以后,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睁着眼下意识的去摸手腕上的平安扣。
可却摸了个空。
荣胥眼神一空,表情瞬间慌了。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打开灯,把被子全掀开,锐利的视线一寸寸的扫过每个地方,但那抹淡蓝色却始终没有出现。
荣胥疼的唇色发白,他不死心的继续去找,结果却令人失望。
不见了。
他眼底满是脆弱的茫然。
池寒给他的平安扣不见了。
荣胥抖着手想给池寒打电话,可在号拨出去的瞬间又挂断了。
池寒明天还要上台,凌晨三点被吵醒的话一天都要头疼。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来越密集的疼痛却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最终,荣胥还是抵挡不住那噬人的痛感,竟是生生的疼昏了过去。
房间里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