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迅速出殿,殿门合上最后一丝亮白光线,发出一声闷响。
某个人正不由分说地将她环绕。
要说柳盈月刚刚还有残存的一点担忧,现在完完全全消失殆尽。
这是病了的人应该有的样子?
她定了一会儿,试图去推他,“殿下。”
裴阙能感觉到她的手劲很小,不禁低低地笑了一下,“太医说,孤需要静养。”
柳盈月脸色绯红。
他的下巴正搭在那一处敏感的脖颈,体温滚烫,让她不禁躲避,却被他的手臂挡住退路。
柳盈月只想逃离,语气急促,“殿下如今在发热,臣妾去取湿帕子来。”
身上的力道依旧没有松。
良久,肩上的人似嗔似低语,“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从前不是对孤很关心么。”
柳盈月朗声,“殿下若需要照顾,臣妾自会尽心。”
话音刚落,周身的滚烫移开,裴阙终于抽开手,坐在一旁,冷冷淡淡:“你就不会尽心。”
柳盈月略显轻松地活动一下手臂,伸手捡起案边的书册,将之一摞一摞地理好。却见有一本册子摊着。
【正月,殿下在澜山寺祈福,二小姐说像小姐这样的人,殿下是最不喜欢的。】
【二月,大公子问小姐为什么绝弦,小姐和大公子两天没有说话】
【三月,小姐听闻殿下要去浮云山,连夜制香囊,但小姐觉得不好看,让我藏起来。】
【……】
还没有看完,桌边清脆的“咚”“咚”声吸引了她的注意,眼见指节扣着桌面,示意她将手头的书捡起来,放回案几。
合上书页,没有书名。
柳盈月心中复杂,然而裴阙若无其事地收过,放在一叠书卷之中。
剩余几卷,亦没有书名。
柳盈月将案几上理好,退后道:“臣妾去喊容侍卫。”
裴阙凝眉,“就没什么想问孤?”
“殿下需要臣妾做些什么,臣妾自当竭尽全力。”
裴阙打断她:“不是这个。”
他再度趋近,手心握住柳盈月的手腕,执着不肯松手。
“孤想要的,是你。”
“从前满怀真心的你。”
柳盈月沉默,而后才开口,“殿下于臣妾有恩,臣妾无以为报。”
温柔似水,字字如刀。
当昏沉和疲倦排山倒海般袭来,裴阙骤然松了手。
柳盈月冷不防接住他的身躯,被他结结实实地压在了靠椅上。
“殿下?”
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应。
柳盈月费了一点力,才将他推开,他的眼睛闭着看起来没什么生气。
她不禁慌忙用手背碰他的额头。
果然很烫。
她小跑着出殿,连忙叫容安进来。容安将殿下放置在屏风后的卧榻上,又把太医接回,再诊了一遍。
“回禀娘娘,殿下疲惫至极,如今昏睡了过去,过不了几个时辰会醒来,醒时再服几帖药便可。”
“这期间需要用湿帕子将体温降下来。”
东宫再度忙碌。
不消多时,白巾已预备好送进书房,容安试探性地看向太子妃。
眼见太子妃斜他一眼,示意他上前。
平日里殿下都无需容安近身伺候,但眼下没了别人。容安深吸口气,拧好帕子,自己上手。
“还有手臂,身子,都可以擦一擦。”
容安被这话吓得一哆嗦,不小心把帕子遮住了殿下的眼睛,又连忙移正。
“娘娘,要不还是您来吧。”
柳盈月不答,反问,“昨日,殿下到底让你们做什么了?”
容安垂下目光。
素云默不作声地伏跪,“小姐,殿下想知道您的喜好和经历,连夜让奴婢们讲述出来,由人记录。”
原本殿下下令不让说,但素云感觉自己背叛了小姐,十分自责。
柳盈月回看一样床榻上躺着的人,即便是睡着也爱拧着眉。
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上前去接过容安手中的帕子,往裴阙手臂上擦了擦,重新浸了水。
“凉帕子不是用来敷的,是擦的。”
容安连连应声。
“会了吗?”
容安哑然抬头,才发现原来太子妃方才是在教他,如今换他来做。
裴阙醒时,见到的便是容安正在替他擦手。
容安见殿下已起,瞬时不敢动了,“殿、殿下。”
裴阙倏然坐起身,又不禁伸手扶着额头,凉凉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她。
动也不动,很好。
药已煮好,宫女进门,偷瞥殿中,不知该呈给谁。
容安走上前,将木盘端到太子殿下面前。
裴阙没犹豫,一饮而尽。
她才开口,“宫里来人,太后近日的病情加重了。晚间臣妾会和张先生入宫。”
“传令太医院。”裴阙嗓子有些低哑,恢复往常的淡然,“到寿康宫前待命。”
“备好马车,去南城接张简。”
他已起身,容安替他拿来大氅,整顿衣服时,发现她的脸微微别了过去。
窗外雪天一色,细细地下着雪子。
他还在病中,显然这时候不应当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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