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璟一点多到宋玉家里, 坐在床边讲了一上午学校里发生的事,看着宋玉睡着, 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 和刘艳芸告别。
宋玉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醒来时贺璟已经不在身边, 睁着眼躺了几分钟, 记忆回笼,转头看向床边空着的椅子, 意识到陪他聊了很久的贺璟不是幻觉。
他后知后觉地掀开被子, 一身的热汗迅速被微凉的空气带走, 挥之不去的昏沉感不翼而飞。
门外传来切菜的声音, 宋玉穿好鞋子出去, 看到刘艳芸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走过去, 唤了一声:“妈。”
油烟机和锅里滋啦啦的声音不小, 刘艳芸才发现宋玉,招呼道:“醒啦,好了吗?桌子上有水, 喝点儿水去。”她的声音从弥漫的烟雾中传来, 显得有些朦胧,又添了丝柔软的温情。
菜香味从厨房飘出, 勾得宋玉的胃发出咕噜噜的叫喊,想来他这一整天只喝了一碗粥和几杯水,这会儿已是饥肠辘辘, 闻言乖乖坐到了桌前。
没过多久,饭菜上桌。刘艳芸揣测着见到贺璟时古怪的预感,宋玉则是病愈后头脑放空反应迟缓,母子俩各有心思,零星说了几句话,安静地吃完了一顿晚饭。
饭后刘艳芸收拾桌子,宋玉回房间做落下的作业,看到题目时,脑子里浮游生物一样漫无目的缓缓飘游的神思瞬间被激活,刹那之间这一整天从早到晚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个遍,立刻放下笔,发了一条消息给贺璟——
你几点走的?
贺璟回复很快:四点,看你睡着走的。
又接了一条:睡醒了?怎么样?好点了吗?
宋玉:已经好了
贺璟:明天来学校吗?
宋玉:去
贺璟:早点睡,记得关窗子,别再生病了。
宋玉:好
贺璟:不打扰你休息,明天见
宋玉慢慢打下三个字:明天见
卧室里,台灯亮着,一张空白的卷子上压着一支笔,无人问津,宋玉站在书桌前,定定地看了那张卷子几秒,脑中浮现出刘艳芸被烟火气缭绕着的样子,手掌按在卷面上,五指慢慢蜷起,卷纸哗啦啦地响着在他的手中变皱。
忽而一道温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快点好起来。
五指一顿,两双唇相贴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如被火舐,宋玉蓦然收手,半晌,亲手把卷面抚平,坐到书桌前,拿起了滚到桌面上的笔。
第二天,宋玉和贺璟在篮球场上相遇,趁着学校里没几个人,兼之晨雾氤氲,贺璟张开双臂抱了抱宋玉,笑得温柔满足。
宋玉到底是底子好,前一天浑身乏力卧病在床,第二天体力完全恢复,和贺璟在球场上打了半个小时的篮球才一起回到教室。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时,丁佳宁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看到了一张字迹工整但纸张褶皱的卷子,与一贯整齐的宋姓卷子格格不入,颇觉新奇,凑过来问:“大佬,你这卷子咋了?”
“放在书包里不小心压的。”宋玉答。
“哦,怪不得,我说么。”丁佳宁不疑有他,借过了这张“压皱”的卷子。
十月下旬,高一高二的篮球赛如期举行,高三的学生们只能趁着下课去观察一下战况,其余时间只能听着传进教室的加油声,据说最后夺冠的是高一的二十三班,即将在来年的四月份代表海高参加全市高中生篮球联赛。
这些快乐与准考生们没有关系,他们见天的在雪花一样飘下来的卷子堆里跋涉,然后时隔一月,再度跨进了月考的考场。
这一次,宋玉再度摘下全市第一的桂冠,成绩比之上一次更加华丽,而常年稳居第一的赵宇竟然破天荒跌出前三,落到了市第五。
有传言说赵宇考最后一门英语的时候,开考半个小时,白烨在考场门口咳嗽了一声施施然离开,随后赵宇连卷子都没答完就提前交卷追了出去。因为这件事,赵宇的班主任登门家访,结果如何,也未曾得知。毕竟传言的真假还不分明,谁知道这是不是实验为了找回面子瞎编乱造的借口?
从无人超越到接连跌破底线,接连两次失利,大家都以为赵宇制霸全市的统治力不再,没想到十二月的月考,赵宇重回第一宝座,直超宋玉二十多分,狠狠打了蠢蠢欲动的同学的脸。
十二月中旬,曾齐非回了海源市一趟,办了退学后又停留了三天,头一天约了宋玉出来见面。
贺璟得知宋玉和曾齐非单独见面,问清了当天的见面时间地点,“恰巧”和他们“偶遇”,然后在宋玉惊讶的目光之中坐在了他身边。
时隔半年不见,曾齐非的变化堪称脱胎换骨,鸡冠子头成了利落的板寸,个头好像又长高了不少,说话做事与从前那个嚣张乖戾的少年判若两人。然而内里依旧是目下无尘,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和爸爸贬得一无是处。
中途宋玉去洗手间,曾齐非翘着二郎腿,语气不善:“你来干什么?”
贺璟镇定自若:“碰巧遇见。”
曾齐非冷哼了一声:“那你可太牛逼了,偶遇都能偶遇到包厢里来。”
贺璟淡笑着不说话,摆明了就是一副“我不放心你”的样子。
曾齐非气不打一处来,这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当场发作,但他不是个瞎子,他曾在大楼梯下看到过宋玉和贺璟牵手,现在也能看出贺璟看宋玉时不佳掩饰的眼神。
他一直知道有这样的人存在,自己身边却是第一次出现,一时拿捏不定,喝了两口茶润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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