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简单的语义让邵承昀稍微定了定神。他走到床边,轻轻探了一下辛榕的手背,那上面还留着针,皮肤的温度比较低。
但这毕竟是带有体温的触碰,邵承昀摸到了辛榕的手,一颗心也稍稍放下了。
他与护工站在房间角落里说了几句话,护工先出去了,留下邵承昀陪床。
这时已是英国当地时间凌晨两点,外面暗透了,病房里只有些许从走廊透进的光线。
邵承昀坐在椅子里,上身躬着,手肘支在膝盖上,定定地看了辛榕差不多有七八分钟。
由于呼吸机卡在颧骨处,显得辛榕的脸更小了,好像邵承昀的手一张开,就能盖住他的整张脸。
最后邵承昀低下头去,很轻地,以嘴唇吻了吻他的手背,低声和他说,“早点好起来,别再让我担心了。”
这一晚邵承昀陪了辛榕五个多小时。单人病房里空间有限,邵承昀基本都在椅子上坐着,守着辛榕睡觉,中间有一阵他实在太困了,出去买过一杯咖啡抽了两支烟给自己提神。
直到天光亮起,护士进来查房,邵承昀想了想,那个一年的约定还没到,辛榕突然见着自己会不会觉得为难。于是在辛榕清醒之前,他自己从病房出去了。
连续 20 多个小时没有睡觉,邵承昀也实在扛不住,就在医院附近随便找间宾馆开个了房间,一进去就倒头睡了半天。
起床以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上护工,得知辛榕的呼吸机已经摘下,意识也很清醒,只是因为吸入性灼伤对咽喉的伤害,目前还没办法说话。
护工前一晚从邵承昀这里得了一大笔小费,态度很是殷勤,讲完电话以后还不忘拍张照片发过来。这天上午有几位同学来医院探望过辛榕,给他带了气球和花束,病房里看着也有了些色彩。
昨晚的那几个小时,邵承昀守在床边,却没见着辛榕睁眼的样子,没与辛榕对视过,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他本来想去病房再看看辛榕。可是面对护工发来的照片,又有些犹豫了。
就算概率很低,但在过去的大半年里辛榕是有可能与其他人交往的。于情于理,邵承昀不该打扰他。
最后邵承昀没去医院,既然答应了辛榕一整年不联系,那他就守信到底。
邵承昀只给护工发了个信息,让对方在辛榕睡下以后告知自己一声。晚上不用护工陪床了,邵承昀自己来陪。
余下的半天时间,邵承昀待在酒店里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一直等到晚上十点以后,护工才发来信息,说辛榕刚输完静滴现在睡下了。于是邵承昀匆匆出了酒店,去和护工交接。
邵承昀进入病房时,辛榕已经睡得沉了。那一抹从窗口投入的灯光,还是落在他被子上,邵承昀也像昨晚一样,坐在椅子里守着他。
呼吸机总算是摘了,辛榕的脸色也不似先前那么苍白。邵承昀看着他,心里多少要好受些了。
坐了两三个小时,邵承昀想去买杯咖啡,起身时腕表的表盘不慎碰到了金属的椅背,发出很轻的一声响。
邵承昀定了定,回头再看辛榕,没醒,他舒了口气。
等他喝完咖啡再回到病房,辛榕还是闭眼躺着的。邵承昀又坐回椅中。
他订了这天早上八点的航班回国。
并不是他不想在这里陪辛榕,而是担心对方未必愿意提前见到自己;另外,邵承昀也怕提前听到那个答案。
也许是一杯咖啡提了神,邵承昀回来以后心里的情绪也满了些,一时没忍住,轻声地和辛榕说了两句话。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就是一点气声,吐字都不怎么清晰。真睡着的人肯定是听不见的。
但在邵承昀说完以后,他看着辛榕的脸,突然皱了皱眉,接着轻叹一声,“醒了?”
辛榕听见他那道低沉的男声,睫毛动了动,要睁眼的一瞬,邵承昀伸手挡住了他的双眼。
“...... 我担心你,不来看看我放心不下。” 邵承昀沉声解释着,同时感到盖在自己掌心里的睫毛正在微微颤动。
他又道,“就当我没来吧,一年也还没到。”
邵承昀都不敢承认,这一刻他竟然害怕听到辛榕的回答。
如果还是拒绝怎么办?邵承昀不敢去想。
病房里太静了。邵承昀的手没拿开,辛榕嘴唇动了动,也发不出声音。
大约有半分钟,两个人就这么静默着。
邵承昀知道辛榕现在也醒了,要是他们不愿这么突兀地面对面,自己就得走了。一时间他也不知还能再说点什么。
过去的两百多天,邵承昀也过得无比煎熬,此刻他实在不愿说再见,面对着这张被自己遮住了一半的脸,他情不自禁地慢慢俯下身去。
辛榕就算视力被挡,也能感觉到邵承昀的靠近,拒绝是完全来得及。只要辛榕稍许推拒一下,邵承昀就会停止。
然而辛榕什么也没做,就安安静静躺着,手指轻轻在床单上抓了抓,直到男人的吻落在他唇上。
这个吻推进得很慢,起先只在两人干燥的嘴唇上辗转。是辛榕先探出舌尖,慢慢舔过邵承昀的唇。
因为顾虑到辛榕的咽喉部还有灼伤,邵承昀不敢轻率深吻,只是紧贴着他的唇,汲取了很久他的气息。
最后从辛榕唇上离开时,邵承昀低声说了句,“宝贝,等到六月我回来看你。”
他的手拿开了,辛榕闭着眼。待到邵承昀转身走了一步,辛榕才睁眼看向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