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下午时睡了许久,这会儿酒醒了,竟是全然没了睡意。
可耐不住头还有些疼,她坐在桌前一边写着什么东西,一边按着眉心,青音去外头换了盏亮些的灯进来,见到她这般,不由劝了句:“姑娘,要不还是明天再处理这些吧?”
“现在京城各世家都在蠢蠢欲动,总不能真的让长公主一个人扛着重压吧?”
苏婵笑了声,手指自名单上一个个滑下,指尖经过“范臣安”这个名字的时候顿了少许。
范臣安老前辈和她祖父苏容生是同辈人,已有八十高龄,如今在京城虽然只是挂了个闲职,但因着声望,就连蔡丞相那样的权臣也要让他几分。
若能得此人出面,局势大概能缓和不少,可……就苏婵所知,范公最厌恶的就是朝廷党争之事了。
“可姑娘,咱们苏家先前那些故旧之交当初在老爷受案子牵连时就不怎来往了,如今这个情势,他们哪里会给您面子?”
苏婵沉思少许,没再说话,笔端细细地点着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唯恐落了谁。
见状,青音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伸手摇了摇一旁的空茶壶,出去了。
苏婵就着灯,一手按着眉心一手握着笔,写不了几个字便得停下来休息会儿。
……喝酒太误事了。
正当她放下笔两手掌心同时按揉眉心的时候,外头有人进来了,步伐比素日里青音和云知的要沉上许多,还关上了门。
沉沉的一声,似乎是克制着什么情绪。
苏婵愣了愣,抬头,果然见陆暄穿着一身月白色华服铁青着脸端站在门前,凶巴巴地看着她,然而大约是身上还有些疼,站了没一会儿,就蹙着眉头“嘶”了声。
瞬间没了兴师问罪的气势。
“……”
相顾无言片刻,苏婵皱眉,“受着伤还到处乱跑,不怕疼了?”
陆暄本来是要来质问苏婵为什么去他家了都不关心他的,突然被这么一问,顿时就忘了,下意识喃喃:“也……不是特别疼……”
“不是特别疼你抖什么抖?”
说着,苏婵已经站起来,塞了块手帕进他手里,又板着脸坐回去,“自己擦汗,疼就趴着去。”
陆暄呆愣愣地看着苏婵,总觉得……
她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
“愣着干嘛?要我扶你?”
而且这说话的语气,他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陆暄从一开始的凶狠变得委屈,他手攥着苏婵刚递过来的帕子,小声应了句:“也不是不可以……”
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苏婵听见了。
她稍稍抬眼望过来,不知怎的,陆暄便一个激灵,赶紧要挪到木榻上去趴着,结果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见苏婵很是冷漠地原地不动,他又大声地“哎呀”了一声,唯恐她听不见似的,“好疼啊。”
“你刚才说不是特别疼。”
“……那我现在疼了,”陆暄理不直气也壮,“过来扶我一下呗?我自个儿动不了。”
“你从魏王府跑这儿来的时候怎么没让人扶?”
“……”
陆暄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她好歹没赶人,虽然不知道她今儿脾气怎么这样冲,但还是忍耐着,一点一点艰难地挪到木榻上乖乖趴着。
然后他下巴搁在腕上,目不转睛地瞧着不远处桌前手扶着额头在写东西的苏婵,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困惑。
这才想起来,自个儿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现在搞得好像是他做错了?
这么一想,陆暄又抬起脸,“苏婵……”
“闭嘴。”
陆暄:“……”
他撑着自己从榻上起来,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疼得直哼哼,正巧这时青音推门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对着门的木榻上的人。
青音愣了片刻,神色僵住,愕然地看了看陆暄又看向苏婵,最终还是把沏好的热茶送到苏婵桌边,迟疑着半晌没开口。
“出去吧,”苏婵看也不看她的,叮嘱了句:“让云知和陶叔看着些,不许其他人到我这里。”
“……是。”
青音出去后,陆暄还保持着半趴的姿势缓了会儿,刚要再次开口,苏婵便语气凉凉地打断他:“敢说一个字,就把你扔出去。”
“……”
这是什么待遇?从前他就是再闹腾,苏婵也没这样对过他啊?
陆暄很不理解,但苏婵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她突然这样,那一定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憋了半天,陆暄才冒出一句:“跟姜家的亲事谈不成的,你别生气了。”
苏婵:“?”
“哦跟别家的也谈不成,你放心,我肯定只跟……”
“啪”地一声,苏婵放下书,“什么乱七八糟的?”
“别装了,”陆暄低下头,手指不安地抠着木榻上的须,“你今儿不高兴,不就是因为那些世家现在企图通过跟咱们家联姻来巩固势力么?这种事儿,放别人身上可能正常,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干的。我宁可自个儿多吃几年苦,也不要走这样的捷径。”
苏婵一愣,听得他这话,顿时便想到了上一世。
那会儿的局势比如今还要复杂,连魏王都纳了不少新妃进宫以巩固权势,可陆暄便是如他自己说的那般,怎么也不肯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笼络人心。
反而,是在京城各地求得非世家官吏的贤才,帮他们平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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