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容颇带几分狡黠张扬, 是平素相处时未曾见过的。
倒与那次梦中的情形有些相似。
谢恒怔了一怔,方才点头:“自然。”
秦烨就勾起一抹浅笑来,很是自然的要了纸墨。
云昼打小跟在太子身边,连惠帝都没伺候过, 这时见秦烨指使人指使得理直气壮, 只得一面心下默念“这是太子妃这是太子妃”, 一面很是狗腿的上前研墨。
阵仗摆得很大, 宣纸镇纸摆了一桌子, 谢恒靠在一旁瞧着, 却见他半天未曾动手, 而后竟又重新翻开那封信瞧了一遍。
秦烨用瞧八百里加急快报的眼神又看了一遍那封信, 终于挑出来一个不甚了解的点。
“殿下跟皇后娘娘说过,身强体健苦不着……还有别的什么吗?”
抛开回信不谈,秦烨还挺想知道, 太子是怎么跟皇后说“那位蒙过幸的宫女”的。
太子一向宽宏, 东宫里一个正经的妃妾都未册封, 这得是把他黑成什么样, 才能让皇后遥遥千里的写信来劝?
谢恒弯了弯眉眼,顶着秦烨的目光很是无辜的道:“孤就说了几句实话,譬如什么性子燥烈乘着晋王在摔了个瓷瓶、半夜让孤爬起来叫凉水、身强体健在南疆绝对苦不着……”
他说了几句,望着秦烨微微抽搐的嘴角,有些意犹未尽的闭上了嘴。
论起来都是实话,半点水分都没掺。
赵皇后心里怎么想这“宫女”可就不是他能预计的了。
秦烨的脸色不自觉的黑了两分。
他也不说话, 提着笔一顿笔走龙蛇行云流水, 须臾间便搁了笔,等待墨迹干透。
倒真有种倚马可待的气魄。
谢恒挑起眉头,将信纸拿了过来, 仔细看了看。
因为是替太子回信,定国公很有道德的以谢恒的口吻、竭力模范了谢恒的笔迹,看上去,竟然还有六七成相似。
信里说,儿臣与这宫女相处日久,日久生情难舍难分,之前之所以不曾册封,绝不是因为吝啬一个名位!
只是这宫女家中出身书香世家,家传祖训宁为农夫妻,不为公府妾,性子又倔强,儿臣心爱于她,实在不忍勉强。
所以,母后,要不然您看看咱直接给个太子妃可好?
信的末尾,也不知秦烨是为了掩盖笔迹的不像还是语句的真实,越发潦草,还伴随的有几滴晕开的墨迹。
谢恒的手抖了抖。
这封信递出去,赵皇后该不会以为太子疯了吧?
“你觉得……母后会答应?”他偏了头去瞧脸上隐有得意之色的秦烨,问道。
“不会,”秦烨很果断的摇了摇头,“殿下本来就没说什么好话,如今再写出此女……”
他顿了一下,望着谢恒好笑的神色及时改了口:“此人有攀附太子妃之位的心思,皇后娘娘再看重,也应当不会再逼殿下了。”
好像有几分道理。
谢恒瞧着手中那封字迹渐干的信,心中寻思。
等赵皇后这股兴头过去,他随便糊弄两下将人弄出宫安置,再让这“宫女”暴病而亡。
岂不是再也不用面对什么带儿媳见公婆的场面了?
妙啊!
秦烨眼睁睁见太子拍了拍大腿,而后将他那张本以为注意写来图一乐的信笺找了个信封装了进去,取来专呈棠京的信盒,用锁封上了。
??
玩真的?
——
那场棋局之后又过了几日功夫,郡城中清查南周密谍的行动总算告一段落。
封闭已久的城门终又开启,宁静肃杀化为了喧嚣热闹,迅速的恢复了生机与活力。
秦烨瞧着谢恒的脸色在每日里流水一般的补品的喂养下恢复了一二红润,也觉察出天气一日复一日的暖和起来,不免就又动起了旁的心思。
他瞧见过云昼适时提及太子身体弱不能吹风时谢恒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就不免上了心。
太子本就是很爱往外面跑的。
秦烨早就知道,昔日在棠京时,他时常约太子在河西巷宅院见面,太子应得很勤,也不全是为了和他相见。
倒好像……是终于有个由头出来了一样。
到了明郡也是一样,之前因为称病算计杨崇,后来却是真的病了,前后月余时间,竟连一趟街市上都不曾去过。
也难怪被人提了一句,眼底就流露出这样明显的兴味来。
他素来行事率性,这几日与太子更是相处颇多,既然有了主意,便趁着晚膳时提了出来。
“这几日天气暖和了些,城中也热闹了,殿下不出去看看?”秦烨状似无意的提及,语调轻缓,“咱们过几日便要回京,日后再想要明郡,就得殿下有了闲心巡游天下时了。”
这语气,柔和的不像是平素在军中说一不二的主帅,倒带几分诱哄的意味。
谢恒犹豫了一下。
这些日子诸事落定,他倒也没有早前那么忙,若说出去转一转的闲暇,总还是有的。
“好,那便出去看看吧,”也只犹豫了那么一瞬,谢恒点点头望向云昼,“你去准备一二,咱们今晚出去瞧瞧。”
夜幕初降时,一辆极为马车极为低调的行出了杜若园,一路朝着郡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驶去。
明郡风光比之棠京颇有不同。
不同于棠京那股繁盛富丽楼阁飞檐的韵味,路边常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