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言秋带兵的圣旨是萧穆戎亲自下的, 兵符也是他亲手给的,刘不往不在,没人劝得动萧穆戎。
因为他们心知肚明, 幕后做这些决定的究竟是谁。
从听到这个消息起,刘不往的脑袋便嗡嗡作响, 在大殿上看到卢空月时, 他的耳中已经听不清任何东西了,眼瞳蒙着一层雾,除了卢空月, 其他人都是虚影,传到他耳边的话语也是缥缈刺耳。
下朝时,刘不往倒下了,这次是真的病倒了。
卢空月将人带了回去,萧穆荷派了宫中的御医前去医治。
刘不往转醒时已是两日后,言秋已经带兵离开了长瑞城。
“你”刘不往抬起一片眼皮,瞄着床边的卢空月,她正拿着一块湿手帕沾在他嘴边。
刘不往想问的事情有很多, 他停顿许久,才缓缓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
三十年过去,他的声音也随着斑驳的岁月变得沧桑沙哑,磨没了从前的少年气。
卢空月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收回了手帕,轻轻点头:“是。”
“”
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刘不往闭上眼让眼前重归黑暗,仿佛他从来没有醒来过。
但卢空月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到他耳边:“陆先行待你不薄, 那年他是状元你是榜眼,但因为没有权贵举荐要去到偏远的州县做知州, 是陆先行在陛下面前替你说话,将你留在了长瑞城。”
卢空月语气平淡,娓娓道来,她对陆先行的事情如数家珍,桩桩件件都知晓清晰。
“我家中贫寒,寒窗苦读十余年只为了考取功名,那年科考,我本可以夺得状元,谁料陆先行从天而降,不仅得了状元,还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文章,我虽得榜眼,但整个天乾的目光都在陆先行身上,没人在意我。”刘不往闭着眼,轻轻皱起眉。
他不想回忆那段并不愉快的往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和萧穆荷想要做什么?”
“不往,你年纪也大了,是时候回家颐养天年。”
刘不往嗤笑一声:“萧穆荷想让我卸任换她的人吗?她看上了哪个,秦瑞康还是容禄?等她把朝中换成她的人,是不是就趁机逼萧穆戎禅位?一个女人想当皇帝?简直可笑!”
“这不是我该知道的。”卢空月的声音变得冷硬,对这冥顽不灵的老头也没有好说的了,起身便要离开,“等黑市的老板开了口,我们再好好算算你害死陆先行和雇人刺杀言秋的账。言秋虽然离经叛道,但好歹在家中养了这么多年,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没有那种杀人魔头做孩子!”刘不往猛地瞪大眼睛,声嘶力竭地道,却因为牵扯到胸肺而剧烈地咳嗽起来。
卢空月微微侧脸但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房间。
刘不往昏迷的这两天,朝中也乱作一团,萧穆戎将言秋派走之后便颁旨要彻查长瑞城黑市,尤其是与黑市有勾结的官员,抓出来必定会严惩。
朝中人人自危,彼此之间互相试探,犯过事的忙着消灭罪证,没犯过事的忙着查案,以至于刘不往的相府前都冷落许多,彻查黑市这种大事,他还是在刘千湘口中听说的。
消息传到百姓耳中,当然是一片叫好,可是黑市还是照常开着,仿佛完全不受影响。
从前又不是没查过,朝廷的人自己都不干净,怎么敢查他们呢?
羌笛在他的小阁楼中擦拭着一把空余扇骨的折扇,门外响起沉闷的敲门声,语气带着几分焦急:“羌爷,这次朝廷是来真的,咱们好几个兄弟进货时被抓进去了。”
羌笛拿着一块手心大小的丝帕,细致地,小心翼翼地擦过每一个角落,他声调低低的,寒冬般凛冽,“无妨,反正也是里面出来的。”
外面沉默了许久,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羌爷,他们在找你。”
手中骨扇宛如白玉般洁白无瑕,干净的泛着光,几乎与羌笛苍白的手指融为一体。
“那就去见见吧。”
“是什么?”
外面的人还没说完,小阁楼的门被打开,地上响起车轮碾过的声响,从阴影中缓缓出来的,是他们三十年都没有露过面的老板。
模样清秀,一身白衣,如果不是他身下的轮椅,乍一看会以为是个英俊书生,完全不似他们想象中那般,狠戾残暴,阴沉不驯。
羌爷看着竟如此年轻?
羌爷居然是个残废?
“走吧,推我出去。”羌笛将折好的骨扇放到腿上,一个眼神便让那人吓软了腿。
“去、去哪儿?”
“上次让你们找的人找到了吗?”
“陈令招了,但是他并不知道那人的地址。”
“那便再去一次瓦全阁吧。”
乔宿写好给周掌柜的书信后交给了秋鹿,他带人去召国找人,比之寻常车马要快许多,现召国与陈国开战,虽未波及到隐州,但乔宿担心乔甘和莆儿,便让他一起把人接了过来。
楚成舟说他想起了与陆先行的交集,细说起来只不过是一场意外。
“三十多年前,妖界有几只妖怪逃出,盗走了不少宝物,涉及七八个种族,鲛人族与其他种族合力追捕,其中便有几个到了天乾境内。”
楚成舟跟着他大哥二姐一起出来,捉妖途中经过天乾,他们在天乾停留的时间不久,但也抓获了一只兔妖,那只兔妖携家带口,被抓时为了不牵连子女,自裁了。
“那只兔妖犯下的罪并不重,回到妖界也不过是关上几十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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