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屏风后问宋潜渊:“小钱子,皂角拿过来了吗?”
宋潜渊顿了顿,道:“少爷先去汤泉泡着,小钱子一会儿就去拿。”
屏风后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哗啦”一声响。
顾容入浴了。
宋潜渊准备去找找皂角放在什么地方。
忽然,跟随他们来的顾府婢女小翠捧着一个木盆绕过屏风过来。
“小钱子?”小翠差点撞上他。
宋潜渊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木盆:“皂角巾帕都拿来了?”
小翠忙道:“都拿来了,我给少爷送去。”
说完她绕过宋潜渊就要往里走。
宋潜渊侧身堵住她的去路。
“小钱子?”小翠不解。
宋潜渊道:“我来就好。”
说完接过小翠手里的木盆,转身绕过屏风,来到了汤泉边。
汤泉很小,就像个小小的鲤鱼池,里头是活水,旁边有个泉眼,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顾容听见脚步声回头,对着宋潜渊展颜笑开了:“小钱子,这里好舒服。”
是挺舒服的。
汤泉下方正好有块石头,顾容就坐在了那块石头上。
那个高度刚刚好,让汤泉水正好没过顾容的肩膀。
顾容发尾微卷的长发铺散在水面上,他微微侧首,宋潜渊正好能欣赏到顾容弧度优美的尖俏下巴,先前怎么没发现,原来顾容笑起来嘴角竟还有个梨涡。
远山有美景,近看有美人。
宋潜渊缓缓走进,来到池边,蹲下来温声对顾容道:“少爷,小钱子来服侍您。”
宋潜渊也带了身替换的衣裳,本来就是为了服侍顾容用的,顾容的头发长,他自己处理不好,需要人给他打上皂角,以往这个活都是元生来做。
宋潜渊单膝跪下来,从盆里捞出皂角,又卷起袖子,将池面上顾容的长发拢起,搭到自己的膝盖上。
长发已被温暖的泉水泅湿,瞬间宋潜渊膝盖上的裤子也湿了一大片。
宋潜渊毫不在意,如同对待珍宝一般,一点一点地为顾容的长发打上皂角。
那头发浓密而湿滑,在指尖的触感如同丝绢一般。
发根处传来轻微被拉扯的感觉,但不难受,顾容百无聊赖,和宋潜渊聊起了天:“小钱子再过两年,也该及冠了吧?以后想做什么?”
宋潜渊的手顿了顿,道:“自然是留在顾府,小钱子既然被少爷买下,就永远是少爷的人。”
顾容的眸光黯淡,他道:“少爷或许有一天不在这个世上了呢?”
宋潜渊手一滑,不小心扯到了顾容的发丝。
“疼!”顾容蹙起眉,眸中漾起微澜水光,“轻一点!”
“对不起少爷,”宋潜渊连忙道歉,“小钱子不是故意的。”
顾容轻轻撇了下嘴。
皂角已经打完了,只需将长发放回水里清洗。
宋潜渊双手捧着顾容的长发,小心把它们浸进水中,笃定道:“不会的,只要有小钱子在,少爷定能健健康康,一直活到老。”
25.
宋潜渊想起了前世。
他前世也是进了顾府当护院。
他一开始进顾府是情势所迫。
他的养父宋德安在外欠下大笔赌债,宋潜渊好不容易替他将赌债还清,本想在京城的酒楼做一段时间苦工,攒齐路费后就离开京城,结果没想到那家酒楼的老板居然和宋德安有仇。
宋德安生前欠债无数,又因常年混迹赌场,结下的仇人不少,再加上他是个太监,连带着宋潜渊在京城下九流阶层中的名声也变得不好。
那酒楼老板故意通知了京城各大需要用工的商户,不许收容宋潜渊为他们做工,一时之间,浑身是劲的宋潜渊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卖力气的地方。
他是不可能去做官的,以他的身份,考取功名去当官是死路一条;他也不可能离开京城,离京需要办理通关文书,而通关文书需要严格的文牒核查,宋潜渊的身份文牒……是宋德安从前花钱伪造的。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宋潜渊不想冒这个险。
他此前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远离皇家核心,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如果有可能,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和那里有任何联系。
他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后来他阴差阳错进了顾府。
宋德安的病日益严重,得知宋潜渊将他城南的大宅子卖掉后,便急得一命呜呼。
卖力气已经不可能了,宋潜渊只能卖身。
幸好酒楼老板再恶霸,也管不到国公府头上,其他人家都嫌弃宋潜渊是太监的儿子,晦气,只有顾二公子和他的娘亲不会。
因为魏氏说,“我们容儿从前也常被人称作不详,我们不在意这些虚的,只要你愿意好好守着他”。
宋潜渊本来打算着,在顾府攒够了钱,他就去黑市花钱买一份文书,届时他就能离开京城。
没想到两年之后,北平王裹狭着他,带着他起兵造反,他的身份暴露,再想远离皇宫已经不可能了。
太子和皇后均派了人追杀他,皇帝更是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他,北平王挟持他意图谋权篡位,最后失败了。
幸好宋潜渊在北平王起兵造反前就离开了顾府,才没有连累到顾容。
前一世,宋潜渊和顾容只是普普通通的主仆关系,他只是念着魏氏的救命与知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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