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的眼睛骤然睁大。
“你是说, 叙——叙拉亚尔?!”
林晓川紧抿着唇,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秦昭的心脏猝然一紧。
他当然记得那个地方。那是在楚斯年走后不久,有一天汪萍萍跟他闲聊, 不知怎么她就聊到了当时的一则国际新闻。新闻里说, 非洲爆发了严重的瘟疫,一种名叫DELA德拉的新兴病毒肆虐, 很多城市和村长遭殃,由以非洲南部的一个名叫叙拉亚尔的地方最甚。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死了上千人, 其中不乏大量的国际支援医生和志愿者。
爱屋及乌, 秦昭一听牺牲了这么多医务工作者, 又心疼又感到, 所以二话不说, 就直接从自己账上划了80万,委托汪萍萍捐了出去。
现在林晓川突然提这个地方, 难道是——!!!?
“大亮哥, 汪姐真的不是故意瞒你的。其实那天她见楚医生后,怕楚医生想不开,就一直派人跟着他。结果发现, 楚医生居然报名了无国界医生志愿组织, 奔赴了非洲的叙拉亚尔去支援灾民!那地方处于三不管地带, 常年就战乱频繁, 摊上这场厉害的瘟疫, 更是没几个人能活着出来。汪姐怕你一时头脑发热跟去送死,这才瞒着你……”
秦昭死死地抓着林晓川的手臂,骤然的狂喜与极度的忧心恐惧在他的胸腔中猛然相撞,发出轰然巨响,震荡着他的耳膜, 纠拧着他的心脏。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原来他去了那儿。
“你们,早就知道。”秦昭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的光发出骇人的亮:
“你们早就知道,他要去送死?”
所以才良心不安,故意让他看到那条新闻,让他在无意中,帮楚斯年一把?
林晓川起身给秦昭倒了一杯水,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其实汪姐之所以派人去跟楚医生,也是怕他出事…她本来也想着,等这边情况稳定下来就告诉你楚医生的下落,可谁知道,叙拉亚尔的情况比新闻上还要乱得多,跟的人到那里没几天,就彻底失去了楚斯年的消息……”
秦昭眼神一变,直勾勾地盯着林晓川:“失去了消息,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不凑巧碰上当地一场**,在那之后,就再也找不到楚医生……”
被高高吊在嗓子眼的心,突然发出了如万剑穿刺般的尖叫声。然后在轰然巨响中沉沉坠入深渊,迸溅出滚烫的鲜血。
林晓川接下来又说了很多话,秦昭却什么都听不见。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无声的黑白电影。林晓川痛哭流涕,担忧无比的脸渐渐模糊,然后慢慢幻化成一张苍白又俊美的面容,轻轻地冲自己微笑着。
他连忙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令他日思夜想的面庞,可是即将触到的一瞬,眼前的一切幻象却突然消散了。只剩下林晓川惊恐的,又担忧的脸。
举到半空的手,慢慢地放下去。
“帮我一个忙,好吗?”秦昭突然语气平静地开口。
“……什么……?”
“把我所有的存款都取出来,一半捐给叙拉亚尔当地的慈善基金会,一半直接换成防疫物资。”
林晓川眨了眨眼,不知为什么,秦昭这个倾尽所有的冲动之举却让他安下心来——所以他是打算用钱来援助楚斯年吗?还好还好!
林晓川忙不迭地站起来,连声应着。但紧接着,他就听到秦昭轻轻说了一句,让他浑身血液都凝住的话。
“然后再请你帮我买一张,去叙拉亚尔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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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叙拉亚尔边境。
凉爽的夜风吹拂着大片大片的草丛。这块非洲的土地,遍布着戈壁和草原,昼夜温差极大。白日气温最高可达40度,可到了晚上,却凉爽可人,尤其是今夜,甚至颇为罕见地下起了细如牛毛的微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湿润的枯草香。
一辆小型卡车卡车穿过坑坑洼洼的土路,扬着一溜灰扑扑的烟尘停在河边的一处空地上。这里已经扎好了五六顶蓝底帐篷,无国界医生组织标志性的红底人形logo和英文缩写MSF显眼地印在帐篷的门帘上,随着夜风微微飘动。
“咳,咳咳咳!!!!holly **!!!”
一个红发碧眼,留着络腮胡,面容英俊,身材魁梧的男人从车里跳下来。他穿着美军的迷彩T恤和军裤,领口的国旗徽章闪闪发亮,胸口却别着一支锈迹斑斑,看上去和他的装束格格不入的破钢笔。
他一边被尘土呛得咳嗽着,一边从车里拿住抹布,熟练地擦着他的车门。灰尘几下就被他抹去,车门上也显露出MSF的醒目标志,不过与帐篷上标志不同的是,车门上还印了一面硕大醒目的美国星条旗。
络腮胡把星条旗擦得锃光发亮,才满意地叉着腰,点了点头。帐篷里早已钻出三四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志愿者忙着从车上卸物资了。络腮胡也不帮忙,只靠着车门,悠闲地点了一根香烟,用标准的纽约腔说:
“上帝作证,我可是跑了整整一天,吃了一肚子灰,才拉回这些东西。防护服、口罩,足足一百套!还有你们急求的药,我可是对那群顽固的黑鬼费劲了口舌,直到我亮出了我的护照…………”
他故意冲着最近的帐篷方向,大着嗓门喋喋不休的说着。果然没几句,只见帐篷帘子一挑,一个身材挺拔清瘦,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络腮胡的大嗓门,和身上浓烈的烟草味都不那么令人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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