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也就是黑盒组织的领袖,他十分痛恨毒品,所以和缅甸当地的政府军联手,一起围剿毒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许迟缓慢的讲述着,声音很沉,好像他自己也无法克制地陷入了那段黑暗的回忆。
他闭上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君夜适时地诱导道:“那任务成功了吗?”
“…没有。”许迟眼里出现了一丝恨意,“毒枭在缅甸军中安插了卧底,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在预定的地点设置了陷阱…那一次我们损失非常惨重,死了好多兄弟……”
“但是你活下来了。”
“只是走运而已。”
真的,在那种重武器和人数的压制下,身手和枪法都不足为道。当人类以血肉之躯面对迫击炮和枪林弹雨时,能活下来的原因只有运气使然。
许迟的呼吸已经非常急促了,显然在生理上感到了痛楚。
君夜微微叹了口气,伸手从旁边的小桌上拿了一杯茶,递给许迟,“把它喝了。”
许迟警惕起来,“这是什么?”
“安神的东西,对你没有害处。”
许迟怀疑的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接过了杯子,小口小口的把温热的茶水喝了下去。
可能是心理作用,暖和的茶水流入胃中,许迟立刻就感觉到体内那种烦躁不安的情绪被温柔的抚平了。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围剿任务失败了,两百多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十几个,我们被困在了毒枭的包围圈里,只能潜伏在丛林之中,等待支援。”
“你们躲了多长时间?”
“记不清了…”许迟茫然了一瞬,迟疑道,“可能…有四五个小时?那时已经天黑了,丛林又很崎岖,适合埋伏,毒枭的人不敢轻易进来,就这么僵持着。”
许迟说到这儿,又不肯继续往下说了,看来接下来的事情对他来说很痛苦,也很可怕。
君夜再次用问题引导他,“毒枭应该想了一些办法逼你们出来吧?”
“……”许迟目光游移不定,犹豫再三才又开口,“是…他们绑架了当地的村民,如果我们不投降并且从林子里出来,他们每过一分钟就杀一个人。”
“你出去了?”
许迟缓缓摇头,“没有,但是政府军出去了,大概有五六个人吧…他们对本地的村民很有感情。”
君夜试探的问道:“他们投降之后呢?”
许迟闭上眼睛,“都被杀掉了。”
“这样啊。”
看来毒枭口中的投降,根本不是字面意义的投降,他从一开始就想将许迟他们置于死地。
虽然现在从许迟嘴里叙述出来,好像很平淡的样子,但君夜知道,当时的情况一定非常恐怖,说是血流成河,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君夜又问:“后来呢?”
许迟直起身子,扭头要走,“我不想说了!”
君夜拉住了他的手臂,不容置疑的看着他,许迟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面无表情的道:“后来他们放火烧山…”
“我们藏不住了,如果不出来就会被活活烧死…”
“枪里也没有子弹,只能束手就擒…”
许迟直到现在还清晰的记得那天的每一个细节,在被火焰包围的空地上,被踢中膝盖强迫跪下,冰凉的枪口抵在后脑。
身旁枪声一下接一下的响起,慢慢接近,那是许迟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而且毫无还手之力。
这种恐慌和无力感曾一度钩织成了他的噩梦,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令他无法安睡。
“后来支援终于赶到,但是……”许迟痛苦的咬住自己的手腕,犬齿深深的陷进肉里,身体剧烈的发抖。甚至于他的眼睫都湿润了,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泪。
君夜猜到他想说什么了,恐怕是——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了。
是的,当时毒枭抓住他们之后,命令手下按顺序将他们枪决,许迟刚好是最后一个,而支援队就来的这么凑巧,只救下了他一个。
许迟非常庆幸爱德华和安娜没有参加那次行动,但是身边一个接一个死去的也是他曾同舟共济的兄弟。
他们是“拿钱办事”、“自利冷血”的雇佣兵,即使是与政府军合作,与残暴的毒枭对抗,也不会受到任何的褒奖,没有名誉和奖章,甚至都不配承当’牺牲’这两个字。
就那样潦草的马革裹尸,了却无声。
君夜叹了口气,握住许迟的手腕,将它从牙齿下解救出来,拇指轻轻揉摸着皮肤上的咬痕。
他轻声道:“宝贝,那确实是一段糟糕的记忆,但是别被它束缚了你的一生,就算你再痛苦,也仅仅是在折磨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许迟茫然的看着他,“你…是在安慰我吗?”
他没想到君夜会这样费尽心思的开解他,为什么?他不是很讨厌自己吗?干嘛还要这样多此一举,搞一出温情的戏码?
君夜抚摸着许迟的侧脸,温柔的注视着他,“算是安慰吧,因为我是个非常小心眼的男人。”
许迟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
“心理阴影的力量非常强大,甚至会占据人生的一大半。”君夜修长的手指顺着许迟的喉咙滑了下去,描摹着锁骨的形状。
“我不希望你的脑子里总想着那件事,它占据了你太多的心思,说难听点儿,就算真要有心理阴影,那也只能是因我而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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