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锦安听到这里,几乎疯……
凌锦安听到这里, 几乎疯了,高清明同他说的桩桩件件,他竟然丝毫不知情。
他半张着惨白的唇, 不顾手上的伤口,掀开被子光着脚踏上地面, 身上发着高烧, 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刺骨的冰凉自脚底传来, 却更像踩在棉花上, 浮浮沉沉, 跌跌撞撞站到高清明的面前。
他双手扯住高清明的衣襟, 指尖儿的血色染了高清明的衣衫。
“是你带她去的?”凌锦安一双剑眉在眉头处打了个结,扇形舒展的眼角挂着一抹血色。
“是。”高清明不躲不闪, 任由他扯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凌锦安手劲加大, 瞳孔放大,映着高清明的影子,“你为什么之前一个字都没同我说, 你这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你算什么兄弟!”
重力一推,两个人各自朝后退了两步, 凌锦安实在体力不支,身子摇摇晃晃, 及时扶住身侧的高台花架才堪堪站稳, 随之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脸部充血越发严重。
“我的确没资格做你的兄弟了,”高清明微沉着肩,一束光线从窗缝中打进来,正晃在他的眼睫上, “我从前忍着医邪的事不说,就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迟早会傻乎乎的拿自己去换你,可是后来,我见着她那不顾一切的样子,就很想成全她。其实我是有侥幸在的,我猜药奴的样子会吓退她,让她从此断了念头,谁知,她竟然还是选择了你!”
“那时候,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越说,高清明的心便越发自责,他想起陆澜汐忧伤无助的眉眼,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系在凌锦安的身上,半分都没有留给他。
“我的澜汐……我的澜汐……”凌锦安自小到如今流过泪的次数不多,次次都是为了她,眼睫湿润,化出一片水岸,嘴唇张张合合,唇齿相颤,“我一天福都没让她享过,什么都没有替她做过,她却为了我,连命都不要,我凌锦安到底有什么好!她为什么这么蠢!我不值!”
最后这一吼脱口而出,随之一记重拳敲在墙上,嘎嘣脆响,似有骨骼碎裂的声音。
“药奴,她竟然去做药奴,还不如干脆拿把刀杀了我!”又是两行滚烫的泪低落在他衣襟前的莲花绣上,晕染开来,“我早就应该死的,我早就应该死的,若是我死了,她何至于此!”
脑海中的碎片一点一点拼凑起来,形成一幅完整的画卷铺展在他眼前,终于明白为何她时常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也终于明白她身上缠绕的那股伤感是来自何处,皆是她的道别之语,自己却没有听出来,满心欢喜的盼着光明重现,可光明来了,却是用她的命换的。
他抬起头来,面朝窗楹,光线一束笔直刺目,将他的瞳孔照成亮色。
凌锦安忽然笑了,嘴角上扬却溢满苦涩,血自干裂的唇缝中越挤越多,笑声自嗓子眼儿里挤出来,像是烧焦的碳,在火盆中哑声震动。
他用那只血淋淋的手摸上自己的眼睫,而后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爱的人不在了,我要这双眼睛有何用。”
随之指节一弯,戳向自己的眼珠。
高清明反应迅捷,大步过去一把推开凌锦安覆在眼珠上的手,凌锦安手臂吃痛长袖一甩,下一刻,一记闷拳正中他的颧骨。
他后退两步,后脚跟在脚踏处绊住,整个人重心不稳,朝后仰去。
再看高清明,身子微微侧着,脸上怒意充斥,黑眉压眼,正凶狠狠地瞪着凌锦安,手上的拳头还未松开,胸口起伏加速,似气的不轻,“你想要做什么?你以为你抠了自己的眼珠子澜汐就能回来了?”
凌锦安就地躺下不起来,眼前晕眩更厉害,承了高清明的一拳,颧骨处立即肿了起来。
仍旧是苦笑,尝着口角的咸腥,“这样的光明,这样的腿,我多留一天都是罪孽。”
“我呸!”高清明恨的吐了一口,“这眼睛和腿现在都不是你的,都是陆澜汐的,你根本无权处置,若是陆澜汐看到你这般不珍惜,她当悔之前为你的付出!”
说着,他仍觉着不解恨,转身出了门去,跟门外小厮要了汤药。凌秀平和小厮几人一直候在门外,汤药亦是新盛的,这会热气散了,温度正好入口。
凌秀平方才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也不敢作声,这会儿见着高清明脸色青黑,便已经料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大约是这两个人又厮打到了一起。
尚未来得及多问一句,便见着高清明单手端起药碗随后又重力将门关上。
大步归来,药汁洒在虎口上,苦味儿散开。
来到拔步床前,高清明暂且将药碗搁置一旁,随后单膝跪在床沿,一手将半死不活的凌锦安扯起来,一手将药碗端起狠狠地将药从他口中灌了进去。
这个灌法只喝进去星儿,药洒了大半,胸前衣襟湿透。
他手一松,凌锦安再次瘫倒下去,像是一滩烂泥。
高清明端着空碗站起身来,眼角睨着他,良久才道:“看着现在这样的你,我也不知陆澜汐喜欢你什么,眼瞎的不是你,而是她,她不光眼瞎,而且心盲。她这条命丢的不值当。”
“我曾不止一次憎恨过我自己,为何那年在久安接救下她的不是我,若是我,恐怕现在大家都要唤她一声高夫人。”
话音落,满室静瑟。
躺在床上的凌锦安眼皮一撑,终于听懂他话的意思。
反正话已经吐口,也不差这几句,干脆一次性说个痛快,“心里有陆澜汐的,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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