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启用季将军,他们必定长跪不起。
孟极冷艳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他们哪知,他们口里的季将军只是一个能够杀敌保国的阎王,在孟极心里,那人确是自己心底里最柔软不得轻易触碰的存在。
朝堂中纷争一片,但这些季明朗并不知道,他料想边关不会平静,但凭借宋尉跟邯擎二人坐镇,还是能压得住,他却未料到,胡人中突厥异军突起,来势如虎狼,联合女真、契丹其他部落,一路南下不仅再次吞并了鄞州六城,现在连正在驻守的祁南关都岌岌可危。
翌日,太子府内,季明朗支开身边的人,悄悄潜进孟极的书房,他最近心底十分焦躁,时而听到下人谈论起边关局势,虽然每每见到自己就闭口不谈,但季明朗还是察觉到什么。
然而无论如何担心边境,孟极却从未向他透露任何消息。
孟极的书房很大,长形的书桌后面摆着一个正四方硕大的架子,上面摆满了用厚重订帧装订起的书,季明朗扫了一眼,没有他想要的。
走到书桌前,桌面上被收拾的很干净,连张纸片都看不到,旁边放着一摞奏折,捡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
一目十行后,脸色微变,等看到下面批注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合起奏本便往外走,打算向孟极问个清楚。
孟极刚回府,朝服还未换下,便见季明朗走过来。仔细看了眼他的肚子,眼神稍有暗淡,却未显露,笑着迎上他:“今日怎有空来?”
季明朗走近后将怀中的奏本扔到他的怀里,质问道:“为何不告诉我。”
孟极还是笑,眼中温柔不减:“你无需操劳这些事。”说完看了眼季明朗的肚子。
季明朗心底忧心边关战士的性命,边关沦陷存亡,被孟极这样看着,不禁怒从心来:“我是不会生下的,你死了这条心,你速速放我回去。”
孟极握住他的手,轻轻安抚,让他稍安勿躁:“我已经有了人选派去边关,你不要担心。”
“谁?朝中还有何人可用?”
“你放心,我自会有安排。”
早晨刚喝完药,又在外面等了他这么一会儿,季明朗精神渐渐弱下,回到书房本想与孟极商谈边关战事,却一见到软塌便不自觉地靠过去,不稍会,便昏昏而睡。
孟极放下奏折,唤来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太医。
进来把完脉后,摇摇头,如实禀报:“臣实在找不出半点孕脉,季将军是真没有怀上。”
孟极眉头深皱,似有不信:“他最近贪吃,嗜睡,常说心跳的快。这与太医说的症状十分吻合,为何会?”
太医心里惶恐,太子现在求子心切,每隔两三日就要让自己过来切脉,但这没怀就是没怀。自己怎么也编不出来谎。
“太子若是不信,可让陆太医再过来瞧一瞧,他是太医院的首席。”
孟极也不好再纠缠这个问题,赏赐了之后,便让人回了。
季明朗躺在榻上,睡得香甜,这几个月不再外头风吹日晒,皮肤白皙了很多,褪去一身戎装,如同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哪里像边关的人口里传的那般邪乎。
那的人都说,边关有个季阎王,面如黑豹,身宽如虎,力如黑熊,狡如雄鹰。哪里是眼前的这个人,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又乖又绵软的,孟极无声笑了笑,再他的额前印上一吻。
半月后,朝纲大震,太子挂帅亲自讨伐敌军,誓命捍疆土,退敌千里,收六城,破强虏。百年边关无烟,千年溃不成军。
彼时,季明朗肚子微微鼓起,每日舞刀弄枪,上马射箭,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他,而这个小生命也如孟极期盼的那样,十分茁壮的成长。
出征前一日,季明朗才知道原来孟极所说的最合适的人,就是他自己。
季明朗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心里说不清的害怕,开口便是干涩的声音:“你不要去。”
孟极摇摇头,将披风与他披上:“只有我最合适,边关少了你,胡人知后必定猖獗,将士若知你未在营中必定惊慌,只有我去能够定军心。”
季明朗眼中坚定:“把他拿掉吧,他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孟极立刻否道:“不行,待你生下他后,便去支援我,四个月,我等得了。”
季明朗却恨极了肚子里这个,现在进退两难,他现在气力远不如以前,精力不济,身体上的变化更让他难堪,他这个样子如何回到军队中。
胡人狡猾,孟极与他们初次交手,哪里能占上风,若不能占上风,岂不是让他的将士们白白流血牺牲。说到底,他自己心里也不知,担心的是孟极还是他手底下那些稚青的将士。